備好吃食,淮月就親自去吳家送。
吳家院裡陳設倒是有許多雅緻之物,但細看起來卻是東拼西湊,風格紊亂,不知是如何得來的,淮月還以為自己進了水匪窩子。
她甚至看見了從前江父書案上的一個水盂,就擱在屋簷下盛雨水,簡直是不知所謂。
淮月交了食盒子,出院門時有意拖延片刻,盼著能遇上阿藤,於是故意落下帕子。
她蹲下拾起時,聽見身後的丫鬟吩咐道:“取那個雙層的紫檀食盒來。”
淮月聞言,迅速的撿起帕子,隨著引路的婆子利落的出去了。
只是她出了吳家並未離去,而是藏在一旁等待。
不一夥兒,果見那吳娘子帶著丫鬟出門去了。
淮月遠遠的跟著,越走越不擔心跟丟了。
她識得路,吳娘子一行人就是往傅家去的。
到了傅府門口,吳娘子對傅府門口守衛奴顏婢膝的討好逢迎,卻還是被晾在門口好一會子,好不尷尬。
淮月藏在一棵需得兩人環抱的大樹後,而吳家的車架就停在樹前。
她心裡奇怪,“吳娘子為何帶著她所做的吃食來傅家?還要特意換去江畔鮮的食盒?”
淮月想到黃娘子那日所言,傅娘子喜歡本地口味的美食,心裡已然明瞭。
她不禁冷笑,原來是拿她的手藝充作自己的,來討好傅家人。
此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淮月循聲望去,只見到一匹通體烏黑的長鬃馬飛馳而來。
這馬身形修長俊逸,乃是純種的大宛汗血馬,十分不俗。
馬背坐著個黑衣人,他應是習武之人,在冬日裡也穿的單薄,身量高大,寬肩長腿,一雙錦雲皂靴搭在馬鐙上。
風將他的發全數拂到腦後,露出輪廓分明的側臉,這人生得很是好看,一種銳利的好看。
淮月怔怔的看著那個人,莫名的打了個寒噤,才發覺那人身後後還臥著一隻碩大橙黃斑點的獵豹,目光炯炯,在顛簸的馬背上漫不經心的盯住了她。
原來他就是傅三郎。
淮月連忙往樹後藏了藏,馬蹄疾馳,不過須臾一瞬,就到了傅府門口。
傅恣翻身下馬,身姿利落,有種說不出的氣勢。
而那獵豹一躍而下,慢悠悠的,不疾不徐的伸了個懶腰,修長的尾巴一甩,乖順的跟著傅恣。
它脖子上雖戴著項圈,但並無鎖鏈,雖然利爪藏在腳掌裡並未露出。
可猛獸自有其威,吳娘子和丫鬟都嚇得尖聲驚叫起來,淮月隔了這麼老遠,還是聽得分明。
門口的守衛同傅恣說了些什麼,傅恣就拎起食盒進門去了,也沒讓吳娘子進去。
淮月靜靜的瞧著,側身掩在樹後,聽見吳娘子和丫鬟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這是什麼魔王,真是嚇壞我了!差點又壞咱們的好事!”吳娘子低聲罵道。
丫鬟驚魂未定,眼神飄忽地說:“還好食盒拿進去了,若是手藝入了傅大娘子的眼,咱們也就有門路了。”
吳娘子此時正低頭入馬車,有些憂心的道:
“但願吧。老爺連小將軍的面都見不到,也只能由我使些婦人手段了,不然的話,真是要回家做個田舍翁了。”
淮月靠在樹後聽得清楚,指尖綠葉已被她碾的無比柔韌,滿手都是
青澀之氣。
她嘴角微掀,笑容譏誚,唇瓣輕開合,無聲的自語了一句,‘但願傅娘子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