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恣似是不經意的瞥了傅府邊上的大樹一眼,有女子的氣息在樹後,吐納有度,像是隻在那裡小憩片刻。
若是心懷不軌,氣息不該如此平和。
故而,傅恣沒有多想,問守衛:“誰允她們進來的?”
“是將軍答應的。”守衛道。
吳娘子眼見著能進去了,卻又被傅恣給戳了回來,心有不甘,只好壯著膽子說了許多好話。
說自己聽聞大娘子喜愛雲桃的菜色,所以自己親自做了一些,只想奉給娘子一嘗。
傅恣瞥了一眼侯在一旁的墨言,墨言便上前只拿了食盒,跟著傅恣往後院走去。
裴家人口眾多,共有三房,所以府邸雖大,但也不會像如今這般顯得空洞。
每隔十丈,就有兩個不苟言笑的守衛,原本裴家的清雅古樸到了如今,竟變得滿是冷冽肅殺之氣。
過了好幾道門到了內院,才沒了守衛,婆子丫鬟也多了起來。
只是傅家規矩嚴厲,她們並不敢隨意說笑,內院大部分時候也是安安靜靜的。
傅恣一路步履不停,到了正院門口,還沒入內,就聽見了少女嘰嘰喳喳如乳鶯的聲音。
傅恣腳步頓了頓,從迴廊上鏤空窗子望進去。
雨後水汽氤氳,綠色的藤蔓茂盛生長,並不在意是冬還是春。
影影綽綽的綠意中,有一個裹著煙粉色錦緞斗篷的娘子側身坐在廊下桌旁,梳著鬆散的家常髮髻,漏出幾縷青絲蜷在耳畔,側臉起伏弧度朦朧而又柔美。
她對面的小娘子衣著明豔華麗,驀地看見了傅恣,驚喜的將眼睛又瞪大了幾分,卻更像一隻夜梟,失了幾分可愛。
“傅三!”
這小娘子是袁家的嫡女,她的父親袁真卿是雲桃一帶的知州,與傅家自上一輩起就是通家之好。
她學著自家兄長的叫法,似乎覺得這樣能顯示出自己與他關係不一般。
傅恣看見長嫂紀如箋也回過身來, 眼神懶懶的,跟她懷裡的虎斑紋貓很相似,有些冷漠倦怠,在看到傅恣的時候,卻明快的閃了閃,露出笑意來。
“烏金呢?怎麼不帶來叫我摸摸。”
紀如箋話音剛落,旁人尚無反應,就見她懷中貓兒掙了出來,落到地上,不滿的衝她叫了一聲,甩甩尾巴,竟是十分的傲慢。
“冬日草木本就難養,怕帶它進來,又糟蹋了嫂嫂的庭院。”
傅恣的嗓音很好聽,沉沉有如鐘磬,此時他刻意輕聲說話,更如醇酒般惹人回味。
袁黛不錯眼的盯著他看,直到這叔嫂倆說了好幾個來回的話,傅恣才將食盒放在桌上,順便看了她一眼,就算是打招呼了。
袁黛眼裡的喜愛都要溢出來了,任誰都瞧得出她的心思,卻嘴犟的很,道:
“你可得謝謝我,你下手真是沒個輕重,就算是打賭,也不必把我二哥打成那樣,要不是我替你說情,我大哥二哥肯定是要一起來找你算賬的。”
她神色嬌蠻,眸子晶晶亮的看著傅恣。
傅恣不閃不避,卻也不理會她,接了盞茶,吃了一口,才道:
“等他養好傷再來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