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南非酋長抵達翡麗酒店還剩不到五天的時間。
“先別忙著打哈欠,有場硬仗要打。都坐近些吧。”昨夜剛參加完客戶部專項會議的溫時溪,趁著團隊成員人多,將大家召集到休息室裡。
“昨晚的會議紀要,大家先看一下。”溫時溪將印著翡麗Logo的文件分發到四個團隊成員手中,把剩下的三份放回桌上,待會再給正在接待客人,沒辦法來開會的成員。
“各位,南非酋長的接待任務正式砸到咱們頭上了。” 她轉身將移動白板拉到中央,紅色記號筆在板面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圈住 “南非酋長接待方案” 幾個字。用筆尖在 “定製化尊貴” 幾個大字旁邊畫了三個誇張的、肥嘟嘟的感嘆號。
“酋長一行十五人,重點照顧對象是酋長本人和他的夫人。” 溫時溪轉身時,”這位酋長信仰的是靈木教,知道是什麼教嗎?”
她故意停頓,目光掃過眾人,看到蘇雨媛突然被提問,驟然慌張瞪圓的眼睛時,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聳了聳肩,“我也沒聽說過。”
剛剛略顯緊繃的氣氛一下裂開了一道縫隙,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笑出聲來。
溫時溪繼續道:“據說是他們部落有棵千年古樹,當神靈供著。客房部那邊已經在更換總統套房裡的木質傢俱了,我們這邊也要時刻注意,小嘴巴,閉起來。不要犯了人家的忌諱。”
唐心柔翻著手裡的賓客資料,突然舉手:“溪姐,酋長夫人的禁忌裡有一條,不喜歡金屬製品,那她吃飯怎麼辦?用木頭勺子嗎?”
溫時溪點了點頭,“餐飲部已經備註換成陶瓷餐具了,咱們得盯著點,別讓不鏽鋼叉子混進去。”
她從文件裡抽出一張照片,貼在白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這位很富態的男人。
“看,這是酋長助理,眼皮上有一道疤,聽說是兩年前部落衝突時,被人劃傷的。到時候大家別盯著看。”
“從機場到酒店的 47 分鐘車程是第一仗,抵達翡麗後,就是咱的戰場了。”溫時溪突然大手一揮,“不過不用擔心,因為酋長由賓客主管親自接待,我們這支精銳部隊就負責其他人物。”
“酋長夫人交給我。”溫時溪從制服口袋裡摸出七個紙團,放在掌心,“來吧,老規矩,抽籤分配任務。”
唐心柔打開抽到的紙團,撇了撇嘴,“溪姐,我能不能換一個啊?”她晃著手中的皺巴巴的紙條。
“為什麼?”溫時溪問。
“這個酋長助理看起來好凶啊!”唐心柔看著照片上的傷疤,不由地打了個寒顫,她朝溫時溪撒起嬌來,“你找個男的去吧。”
“那我們換一下。”陳深立即自告奮勇地把自己的“隨從”換給唐心柔。
“你們自己協調好就行。”溫時溪尊重成員的意見,“晚一些我會把接待流程、動線、活動安排、還有酋長那邊的要求都發出來,記得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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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酋長抵達的前一天晚上,溫時溪做了一個預知夢。
夢到三天後,酋長助理在房間裡大發雷霆,右眼皮上那道疤顯得格外猙獰,他在大聲控訴,說自己的寶石戒指少了一個。
夢裡除了發脾氣的酋長助理外,房間裡還有被嚇得不知所措的客房管家、正在調解的賓客主管、雜亂堆放在床上的17枚戒指,以及三個收拾好擺放在牆邊的行李箱。
她初步判斷事情發生在酋長一行人準備退房的時候。
少了一枚?那就是原本有18枚。大哥!你就來住兩晚酒店,有必要帶這麼多戒指嗎?
在酒店裡,客人丟失戒指的情況,十有八九是自己摘下來,然後遺忘了。最後可能在梳妝檯下面、沙發縫裡、洗手檯上、或者健身房的地毯上找到。
夢裡客房管家也在場,說明這些地方都找過了,結果沒找到,所以才需要輪到主管出面。
那個情況下,她人又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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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1:28,旋轉門外的紅毯突然捲起波浪,酋長的豪華加長駕座在翡麗門口停穩。車門打開,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走了下來。
溫時溪原本以為會看到一群奇裝異服的人,沒想到眼前卻只是15個尋常打扮的南非人。她迅速調整表情,面帶微笑,跟著賓客主管一起迎了上去。
賓客主管正在寒暄,溫時溪的視線卻不受控制地落在酋長助理的手上。
他的每根手指頭都戴了1枚戒指,鑽石的、黃金的、寶石的……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這還算少的,酋長本人更誇張,手上起碼戴了15枚,每1枚都鑲嵌著巨大的寶石,彷彿在無聲地展示著財富和權力。這應該是他們那裡的習俗吧,外人不好多做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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酋長夫人一進總統套房,目光立刻被桌子上那束南非新娘花吸引。她走過去,輕輕撫摸著花瓣,眼神里帶著幾分驚喜和懷念。
她的目光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從精緻的環境到窗外的城市景觀,顯然對這一切都非常滿意。
溫時溪退出房間,輕輕關上門,長舒一口氣,第一仗總算打完了。她心裡默默祈禱著,希望這位酋長夫人不是個事兒精,千萬不要為難她,住兩晚然後趕緊走吧。
眼下她有一件緊迫地事要解決,酋長助理的戒指到底是怎麼丟的?溫時溪站在電梯轎廂裡,閉上眼睛回溯昨晚的夢境。
腦海裡的畫面在“床上的17枚戒指”與“早上酋長助理手上戴的戒指”之間來回切換。很快,她意識到丟失的是1枚黃寶石戒指,是酋長助理手上不起眼的一枚。
電梯“叮”地一聲在22樓打開,她睜開眼睛,就看到江獲嶼站在門口。她馬上微笑打了個招呼:“江總好。”
“你好。”江獲嶼走進電梯,轉身背對著她。他伸出手,看到“1樓”的按鈕已經亮著,又把手收了回去。
溫時溪站在他身後,悄悄打量他。他今天穿了一套略微休閒的暗紋灰黑色西裝,配上黑色絲絨面料領帶,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妖里妖氣。估計又要去約會了,是前幾天見到的那位王小姐嗎?
電梯裡安靜得能聽到呼吸聲,江獲嶼突然開口:“這幾天辛苦你們加個班,好好招待南非酋長。”
溫時溪立刻回應:“不辛苦。應該的。”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忍不住腹誹:“不辛苦,命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