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拒絕，禮貌且無聲。
謝佑安沒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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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興起，楊杣所在的博聞科技公司早早嗅到了與AI有關的商機，在大流感時期的網絡授課中受到啟發創立了可以針對個人情況制定學習計劃的智能學習機品牌‘學伴’。
並規劃了與大品牌鋪天蓋地砸營銷相悖謬的營銷方案，走小眾的‘農村包圍城市’路線，優先佔據中小城市市場。
上半個月，楊杣的工作開展得十分順利，但昨天安和鎮的合作點提出瞭解約申請。
少了領證環節，楊杣在中午前就到了安和鎮。
她開車在鎮上繞了一圈，物色了幾家位置相對還行的鋪面，才前往申請解約的合作點。
“楊小姐，真不是我不厚道啊！我也是被迫的。”
“晴海度假村過幾天開始營業，到時候鎮上的遊客肯定會多起來，餐飲、住宿需求量也肯定會增加。現在放眼望去，整條街都在搞餐飲，我這店位置好門面大不用來做餐飲就太浪費了。”
“我答應了沒用，我家人不答應。”
合作點的老闆林明秀，見到楊杣就先哭訴了一通。
來時，楊杣也發現了，鎮子上熱鬧了不少。
和安鎮東面臨海，多島嶼，海岸線長，曾是個熱門旅遊點。但在大流感前並沒有聽說過相關的開發計劃，沒想到在經濟低迷期間這裡悄悄做起了騰飛的準備工夫。
“周圍的人都在掙錢，心裡難免會焦慮，能理解你家人的反對。”楊杣善解人意道。
環視了店內一圈，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建議：“其實，你可以在店鋪現成的基礎上，增加一些創作性較強的安和鎮相關的文創產品銷售，再劃分出一個區域作為現制飲品區，可以賣咖啡、奶茶，甚至甜點。”
“把這裡打造成一個充滿文藝氣息的網紅打卡點，比大刀闊斧改造成餐館的投入會少一點，競爭壓力也會小一點，還與你當初的理想相契合。”
“唉～楊小姐你別笑話我了。”林明秀直搖頭，“當初失業回來，又找不到什麼好的賺錢路子才開了這店。打著買書的名頭給周邊的學生補課掙生活費，完全是生活所迫，毫無理想所言。”
“說真，失業回來我就把學歷這個東西看淡了。985、211畢業又怎麼樣，人到中年說裁就裁，一點情面都不講。”
“寒窗苦讀十幾年以為能出人頭地，卻不料拼搏的那十幾年仿若楚門的世界，一朝裁員回到解放前。倘若社會還是如此發展，我寧願的孩子在小鎮裡搖一輩子的奶茶，也不願意他們給那些資本家做一天牛馬。”
“……”
從林明秀的店裡出來，已經中午快一點了。
楊杣打算吃了午飯，休息到兩點再逐一去物色好的店鋪談合作。
小鎮海產豐盛，海鮮的烹飪方式五花八門各有特色，且價格公道。可惜她海鮮過敏，輕度症狀皮膚瘙癢起紅點，重度症狀上吐下瀉腳發軟。
心裡暗自可惜了一番後，楊杣無奈進了‘肯麥基’，打包了一杯可樂、兩隻雞肉漢堡。她驅車朝海邊去，準備在那邊找個人少的地方邊看海邊解決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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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海度假村是京城宋家為助宋錦城回京鋪路，由好友沈己歡的家族企業出資承建的項目。謝佑安知道好友刻意邀請各方領導過來視察，是在為他製造和宋錦城結交的機會。
人在官場，難獨善其身，也忌諱和小團體牽扯太深。
他藉故提前走了。
途經海堤，他鬼使神差叫停了車，內心不可控地產生了下去走一走的想法。
天陰，陽光稀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一層又一層海浪自遠處暗沉的海面逃命似的翻滾而來，又像被敵人追上一擊斃命般拍倒在沙灘上，再隨浪潮退去。
和延綿大山曲折路徑截然不同的……
啊啾～啊啾～啊啾～
思緒被石階下乍響的打噴嚏聲打斷，謝佑安不由循聲朝始作俑者看去。
狂打了三個噴嚏，楊杣感覺頭都要被顛暈了。捂著鼻子換了一會，她背起包包，拿起可樂漢堡準備回車上。
抬頭猛然撞上謝佑安的視線，楊杣驚詫了一瞬，繼而釋然一笑，朝他打招呼，“好巧啊！謝先生。”
在這遇到一聲不吭失約的楊杣，謝佑安內心也覺詫異，笑笑回應她，“好巧。”
楊杣一步跨過兩層階梯來到他所站的那一層，“你忙完了？”
沒忙完，大概不會冒著冷風來看海，楊杣覺得自己廢話了。
對於她的問題，謝佑安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答她道：“嗯，忙完了。”
“那……你下午有空？”楊杣又問。
謝佑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還是點了點頭，嗯地應了聲。
“我們在這都能遇到，說明我們還是有點緣分在身上的，要不……趁你下午有空，我們把證領了？”
“你確定考慮好了？”
“嗯。”楊杣眼含疑惑地點頭，“考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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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佑安回車上拿了公文包，上了楊杣的車。
經典的波爾多紅定製款內飾，奢華又張揚，處處彰顯著這輛車價值不菲。
楊杣駕輕就熟地啟動車子，操控絲滑流暢，謝佑安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你的車？”他問。
“公司的車。”車子匯入主路後，楊杣解釋給他聽，“老闆淘汰的車，無償借給公司使用。公司轉而把車子的三年專屬使用權作為年會禮品給我們抽獎，運氣不好抽中了它。”
“這樣說來，是還有更好的獎品？”
“嗯。”楊杣關注著前路，微點頭，“特等獎是一輛車，一等獎是獎金十萬，二等獎是獎金八萬，三等獎是‘水果全家桶’，幸運獎是老闆淘汰下來的各種車的使用權。”
“你記憶力還挺好。”看她對車子的熟練程度，謝佑安斷定她不是今年抽到的獎。
“我曾經看過一個港島那邊類似脫口秀的節目，表演者對‘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這句話的剖析非常有意思。他說，有人對此做過統計，發現一般人的人生，如意的事有百分之四五十、五六十，沒有特別感受的事情有百分之二三十，特別不愉快的事情有百分之一二十。”
“也就是說，人生不如意事應該是十有一二才對，但是為什麼會被說成八九。”
“表演者的解釋我沒有聽懂多少，但根據他接下來的補充及舉例，我理解為：事前設了心理預期，事中事情的發展方向與心理預期相悖的程度影響著對某件事記憶的深淺。譬如大喜過望、大失所望，這兩種偏向極致的情緒會讓人的記憶尤為深刻，但是這兩種情緒發生的概率並不大。”
“符合心理預期又會讓人覺得這是一種理所當然，但不符合心理預期的時候人則會覺得荒謬、不可置信，會在事後產生類似耿耿於懷亦或反思的情緒，使他對這件事的記憶愈發清晰。”
“當時看著大獎都被抽走後，我想再不濟也能抽中個‘水果全家桶’吧，結果只拿了一個安慰獎。”
“所以，就對這樣的事的印象非常深刻了。”
她也想記憶力再好點，甚至是想患上超憶症。
她想記起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