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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將香薰最後一步製作完成。
匆忙抹了把手指上被花刺割破的血珠,抱著盒子出門。
快步趕去鎮上的醉香樓。
這香薰是我們族獨有的配方製作的,雖有奇效。
但原料的花種佈滿倒刺,花蕊脆弱只能親手製作。
我只做了三個時辰。
雙手便被劃得滿是細小的口子。
眼睛更是被燻得幾近失明。
但女兒的病始終不見好轉,剛捐血換的錢轉眼也被花完。
我還急需錢。
剛走進醉香樓,老鴇便熱情地迎了上來。
“你可算來了,姑娘們可就等著你這香薰開張呢!”
驗了貨,我跟著老鴇上樓。
她叫我在長廊等候,她進去給我取銀子。
這時我才好奇地打量起這地方。
二樓全是包間,房門大都緊閉著。
樓梯處還有專人把守,非達官顯貴不可踏足。
頂頭的客房門楣上雕刻著精緻的牡丹,房門虛掩。
裡面隱約傳來男女調笑的聲音。
非禮勿視地瞥了眼。
正要離開,房間裡傳來一個聲音。
“顧晏,聽說你這次進京趕考,是那女人傾家蕩產,甚至賣掉了自己的嫁妝才湊足的盤纏?”
“你別說,那女人除了蠢不說,還挺痴情。”
“不過就那點錢,恐怕還不夠咱們平時吃一壺好酒呢!”
我腳步一頓,不敢置信地努力去聽裡面的對話。
“不過你這乞丐裝還真挺像模像樣的,走在路上我都不敢認了。”
我呼吸一窒,想起顧晏今早出門的時候。
我特意給他換了一套新衣服。
是我做了兩天苦工賺的錢,讓鎮裡的裁縫鋪子給他扯的新料子做的。
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補了三十幾次的外衣,我搖搖頭。
不會的,一定是認錯了人。
“不過顧晏,你這世子大人在民間裝了這麼多年窮書生,打算什麼時候回宮啊?”
“放著好好的富裕日子不過,何必吃這種苦?”
先前的那個男聲再次響起。
我死死盯著門縫。
看到坐在視線死角的男人伸出手。
他去拿桌上的酒杯,素色衣袖下露出一條鮮豔的紅繩。
是前兩日端陽節,我親手戴在他手上的。
我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想推門進去卻像被人攥住了喉嚨。
“這些我自有安排。”
顧晏平靜地呷了口酒,聲音低沉。
一旁的女人這才嗔笑著開口,眼神審視著顧晏。
“阿晏,別告訴我你對那女人動了真情,那我們的婚約怎麼辦?”
顧晏拿著酒杯的手一頓,輕笑道:
“怎麼可能。”
“趕考那天我就回京受位,和晚晴大婚。”
女人滿意地笑了,包間裡一片起鬨。
起鬨聲裡,有人問顧晏要怎麼處置家裡的蠢女人。
女人不屑道:
“不回來不就行了。”
“這種鄉村野婦,給她一筆錢夠她不愁吃喝,都夠她感恩戴德你一輩子了。”
我攥著衣角期待著顧晏再開口。
期待著他反駁,否認。
我是他娶過門日日相伴三年的妻子,不是他隨手就能丟棄的東西。
但是他始終沒有說話。
戴著紅繩的手一聲不吭地喝著我拮据半輩子都買不起的好酒。
我再也站立不住,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拿著銀子,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醉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