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我是被疼醒的。
麻醉劑失效後,渾身撕裂般的疼痛讓我無法動彈,尤其是手指。
就算我試圖忽略那鑽心的痛楚,心底卻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絕望。
我看著手上的紗布,崩潰不止。
媽媽哽咽著捧起我的手。
「都怪媽媽沒能保護好你,媽媽對不起你。」
父親別過頭,躲開了我的視線。
「煙煙,爸爸已經得到兇手的消息了,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看到我的視線還停留在自己的手指上,貝淵滿臉歉意。
「煙煙,哥哥來晚了,哥哥保證一定會治好你的手,國內治不好,就去國外治。」
他還叫來了醫生:「給我妹妹打最好的止痛藥,她最怕疼了。」
我看著他們表演,發現從前深愛我的爸媽和哥哥,好像一直都是這樣。
是一群演技精湛的演員。
就像十八歲那年生日,他們一邊對我說,「爸爸媽媽工作忙,等回去一定給煙煙補一個生日。」
一邊帶著貝茹在國外旅遊,給她慶祝生日。
我閉上了眼睛。
這個家,好像從未接受過我。
見我不說話,媽媽叫來了醫生。
「病人遭受了巨大打擊,暫時不想說話也是正常的。」
醫生建議他們給我一點獨處的空間。
「那煙煙,我們先走了?」媽媽試探道,「爸爸媽媽明天再來看你。」
貝淵也不捨地向我告別。
「煙煙,哥哥和爸媽會一直愛你的,不要亂想。」
他們轉身離開,輕輕的關上了病房門。
我獨自躺在病床上,四周靜得可怕。
淚水無聲的滑落,心底的寒意比身體的疼痛更甚。
我不顧醫生反對,讓人打開了病房裡的電視。
直播畫面裡,我那名義上是貝家養女、實則處處受到父母偏愛的妹妹貝茹,正在接受採訪。
她身後,是半個小時前才從病房離開的爸媽和貝淵。
他們驕傲地注視著她。
「貝小姐,你是貝氏千金,本來就有優渥的生活,為什麼還要苦練蘇繡呢?」
「因為我喜歡。」貝茹面對鏡頭緩慢而堅定道,「我喜歡針線在我手中穿梭過後,在絹布上留下的生命的痕跡,更喜歡觀賞者眼中對美的欣賞和嚮往。」
「做千金小姐靠的是父母,」她轉頭看向爸媽,在得到他們的鼓勵後繼續道,「但我想靠自己將蘇繡發揚光大,這才是我存在的價值。」
貝茹的這番發言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掌聲。
爸媽和貝淵眼中的讚賞幾乎要溢了出來。
記者又問:「但前不久網上有人發出的作品和你的一模一樣,你們到底是誰抄襲誰呢?」
「我沒有做過抄襲剽竊的事情。除此之外,無可奉告。」
貝茹的表態一齣,網上紛紛稱讚她有風度。
就連被剽竊,也只是從自己身上否認,沒有直接指出抄襲者。
「她好美啊,我宣佈她就是我的白月光。」
「姐姐脾氣太好了,看得我都忍不住想替她教訓教訓那個剽竊的賤人!」
「估計就是看她太溫柔,那人才有恃無恐,堂而皇之地將抄襲作品發到了網上。」
「我拳頭都硬了,恨不得馬上替天行道!」
在網友的口誅筆伐下,好熱鬧的人把我開盒了。
他們知道我如今受傷躺在醫院,不僅不同情,還開心地刷起了屏。
「抄襲者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爽麻了。」
「話說,那個女的不會是怕擔責,所以假裝的吧?畢竟這個住院的時間也太巧了。」
成千上萬的人湧入我的賬號辱罵我,很快就把我罵上了社會熱點。
幾十個記者衝進病房,閃光燈刺眼。
爸媽慌慌張張跑到我床邊。
「煙煙,都怪爸媽沒有攔住他們……要不,你就解釋一下吧。」
貝淵沉吟片刻,也輕聲勸我。
「解釋一下也好,畢竟你只是第一次剽竊,對象還是自己的妹妹,他們看在茹茹的份兒上,也會原諒你的。」
他們看似句句為我著想,可這裡是我貝家的私人醫院,安保等級極高。
得不到允許,別說是幾十個記者,就是幾百個也闖不進病房。
更別說我還在五分鐘前,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網上有人說見過真正的蘇繡傳人,那人並不是茹茹。如果貝煙出面承認剽竊,就不會再有人質疑了。」
「這次你請來了多少記者,確保消息能發到全網嗎?」
「砸了五千萬買水軍和媒體,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