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過了三天。
媽媽坐在我的床邊,專心致志地看著面前的平板。
看到我睜眼,她手忙腳亂地將平板收起,然後理了理我額邊的碎髮。
「煙煙,你終於醒了,我已經守了你三天三夜。」
我虛弱道:「爸爸和哥哥呢?」
「啊,他們在公司呢。」她心虛地移開目光,「最近公司簽了一個大客戶,連你爸也去給你哥幫忙了。」
我乖巧地應了一聲,假裝沒有看到平板上的直播。
從不在公開露面的父親和貝淵,繼上次安排了記者對我的採訪之後,又陪著貝茹上了一檔著名節目的直播。
趁媽媽去叫醫生,我拿過平板打開直播。
這是一檔宣傳傳統文化的節目,請了許多藝人和匠人參加。
在那麼多擁有著傳統手藝的匠人之中,貝茹有種格格不入的美。
彈幕快速刷屏:
「天吶,姐姐簡直美煞我也!和明星比起來也不落下風!」
「不止啊,她還人美心善,上次她那個惡毒姐姐抄襲她的作品,她也授意媒體把事情壓下去了。」
「她爸爸和哥哥和她一起參加節目,就是為了保護她吧,瞧他們看姐姐的眼神,生怕被人騙走了哈哈哈。」
「又美又甜又善良又有錢,簡直天選女主……」
節目中有讓匠人們展示技藝的環節。
打鐵花的現場打起了鐵花,做木雕的拿出來一個小木塊。
輪到貝茹時,她只是避重就輕地介紹了一下帶來的蘇繡作品。
她有些撒嬌地向觀眾解釋,「時間太短,不夠我繡出一個紋樣,我就乾脆帶大家看看咱們美麗的蘇繡作品吧。」
看到她展出的那些作品,我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那些全都是我的作品。
我明明將它們保存在了沒被貝家認回前居住的房子裡,如今卻被貝茹偷偷帶上了節目。
而且,許多都已經被弄髒或損壞。
可貝茹卻說是因為這些繡品年代久遠,由於前人的保存不當而被損壞。
節目中有一個讓匠人自述職業選擇原因的環節。
貝茹看向父親和貝淵:「其實我選擇蘇繡,是因為我的家人。」
「五年前我哥哥因為某些原因在蘇州療養,那時他情緒很差,獨來獨往,誰也不見。」
「後來因為蘇繡,哥哥被治癒。這讓我覺得蘇繡有種特別的魅力。」
貝茹和貝淵相視一笑,貝淵自然地接過話筒。
「那時煙煙很用心,她知道我不見她,就跟師傅沒日沒夜的學習,每天都送一副小紋樣到我的門前。有時是花,有時是鳥,有時是魚……甚至有一次,是自行車。」
「我逐漸開始期待第二天的小紋樣會是什麼,因此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期待。」
「大家可能還有人對煙煙有誤解,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大家,煙煙一直很善良,從不會說謊。」
看著彈幕上飄過的一片「天使姐姐」,我冷笑。
我以為貝煙是最近才開始剽竊我,沒想到她從五年前就已經在冒充我的身份了。
當初每天堅持給貝淵送刺繡紋樣的人,是我。
我聽師傅說小鎮上來了一個神秘的人,深居簡出,低落消沉,便想逗他開心。
我每天在他的門前都放上一副簡單的小繡品,有時還會給他送一些熱飯熱菜。
雖然在那期間我們一直沒有見過,可後來貝淵帶我回貝家,提及這件事的時候。
我還以為,他認出了我。
但原來他一直都以為,貝茹才是那個治癒他的人。
「煙煙,在幹嘛呢?」
媽媽帶著醫生走了進來,看到我手裡的平板加快了腳步。
我飛快將畫面切換到了搜索欄,抬頭朝媽媽笑笑:「媽媽,我想查一查,我的傷需要養多久才能好。」
媽媽尷尬地笑了笑,將平板從我手上拿走。
我看她查看搜索欄緊張的樣子,率先出聲。
「媽,你放心,我不會再和妹妹起矛盾了。」我乖巧地垂下眼,「不管誰對誰錯,我都不想再讓你和爸為我們傷心了。」
媽媽欣慰:「那就好。」
她沒有看到,我斂下目光中的仇恨。
想就此將這事放下?
不可能。
十天後,貝淵提出要給我和貝茹辦一場生日會。
「煙煙,趁此機會也可以解開你和茹茹之間的誤會。」
醫生不建議我這麼早就穿戴緊身的衣服。
於是我穿著寬鬆的病號服,裹著滿身的紗布,參加了這場只有商界名流才能參加的生日會。
而今天的另一個主角——貝茹。
她穿著定製的小香禮服,戴著貝淵為她從佳士得拍賣會上拍得的上億的珠寶,像一隻白天鵝一樣從樓梯上款款走下來。
看到我,她訝然一笑,然後恍然大悟:「對不起姐姐,我忘了你不方便,我不該打扮得這麼……奪目,不是,我不該是……」
貝茹滿臉苦惱,囁嚅了半天。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我欺負了她。
貝淵走了過來:「好了好了,不就是穿了條裙子麼?樓上那麼多,煙煙你想穿就去穿吧。」
說完他牽起貝茹,走進了舞池。
滿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
被他們所感染,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走進舞池,兩兩成對,舞動起來。
整個會場儼然一片和諧的氛圍。
而我坐在輪椅上,與身邊眾人格格不入。
於是便自覺轉動輪椅去了角落。
我點開通訊錄,目光定定落在一個名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