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父母在不分家，你是要逼著我跟你媽去死嗎？”莫老頭目眥欲裂，雙腳跺地，臉都漲紅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這個兒子夠好了，從小到大，老大有的，老二也是不缺的，甚至有時候老大因為是哥哥，還要做出一些退讓。
自從兩兄弟都成了家，自己和老婆子也沒少貼補啊，就最近這些年，他們覺得老大孩子多，養得不容易，稍微在房子上照顧點而已，這老二家媳婦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連老二也跟他們家現在不是一條心了。
他這哪裡是養兒子，分明是養了一條白眼狼。
葛老太也急得哭了出來，“老二啊，你就彆氣你爸了，你爸心臟老是不舒服，你要把你爸氣死了可怎麼得了。”
莫庚良跪在地上，低著頭看不清神色，“爸，媽，你們也看到了，我要是不分家，我媳婦兒就沒了，我要是沒媳婦兒了，我也不活了…..”
他都三十九了，那方面也不行，唯一能跟著自己不離不棄，不嫌棄自己的，也就只有葛奉春了。
他要是離了婚，就徹底是孤家寡人了，就算有海清這個女兒又怎麼樣，女兒終歸是要嫁出去的。
屋裡的人沉默了一瞬，莫老頭徹底明白，家是必須分了。
為人父母，他不能看著老二去死，他看向莫老太，“老婆子，這個家看來是必須要分了。”
莫庚良畢竟是莫老太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總歸還是有感情，她語氣哽咽，只默默點頭。
莫老頭長嘆一氣，坐在堂屋上方太師椅上，頗有點威嚴的意思，“既然要分家，總得有個見證，免得日後說不清，又來扯皮。”
他望著在門外縮著的孫女們，環顧一圈把視線停留在了莫湘楠身上。
“湘楠，你去一趟學校把建興叫回來，就說家裡有事。”
建興是家裡孫子，老莫家的香火，海軍不在，建興就必須回來看著這一切。
又扭頭對莫丫丫說，“丫丫，去村裡把村支書和大公，二公叫來。”
莫丫丫應了一聲，老實去喊人了。
周圍所有的鄰居都聽見莫家的打鬧聲了，只是當時莫家人堂屋大門關著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這下打開了，大家都圍了上來，關心是次要，看熱鬧八卦才是真。
知道老莫家要分家，有些嘴巴長的人就出來說，早該分家了。
自從開始家庭聯產承包的時候，不少人家都分家了，就這老莫非不分家。
還有的人在勸葛奉春，說老大一家人也好，分家就生疏了，不分家才能顯得親熱。
被葛奉春毫不留情的懟回去，“要親熱回你家親熱，還能管著別人家的事情了。”
一個小時後，家裡所有人都到齊了，直到建興回來了，才開始這場分家的事宜。
莫老頭率先發話了，“今天呢，我莫萬發把臉揣兜裡，請大哥二哥，村長做個見證，免得將來分家了，又說不清，扯拐。”
村長點頭，“要得。”
莫老大哥和莫老二哥也跟著點頭。
莫老頭繼續說下去，“這屋一共就五間，我們老兩口住一間，老大分兩間，老二分兩間，沒得意見嘛？”
老大臉上不愉，“爸，我家六口人呢，兩間怎麼夠住？老大家就三個人…..”
蔣新菊到了這個檔口，也不當縮頭烏龜了，“是啊，我海軍19歲了，要不了幾年就得結婚，這沒房間不行….”
葛老頭眼神銳利的掃過去，“你海軍結婚，管別人傢什麼事？現在論的就是公平，我當初分家，望秋和遊封，我哪樣不是平分？
就算沒一樣的東西，我都是用錢補齊了的，沒得你家了，就仗著人多，多吃多佔。”
蔣新菊臉色十分難看，心裡不停咒罵這個葛老頭老不死的。
葛奉春又出來接茬，“大嫂，照你這麼說，當初你家六口人出兩個勞力，我家三口人，也出兩個勞力，不是純佔我家便宜？
你們是不是也要補錢給我們啊？”
蔣新菊強壓著怨憤差點氣成內傷，又不得不維護著臉上那點面子，
“奉春你咋這樣說呢，當初沒分家不是嗎？再說又不是我們不讓你生的。”
葛奉春瞪她一眼，“是我不想生嘛？說到頭還是老莫家欠我的。”
村長見又有吵起來的架勢，急忙安撫，“大家別吵了，聽老莫把話說完，咱們再商量不遲，就你們這麼鬧何時能分成家？
萬發，你繼續說。”
莫老頭又說道，“家裡糧食，稻穀有1000斤，小麥500斤，玉米700斤，菜籽還有400斤，紅薯都賣了或者磨粉了，剩下就200斤的樣子。
各種雜七雜八的雜糧差不多有一百斤。
錢嘛，也沒什麼錢，年初建興生病，讀書，又走親送禮，還借了一些，後面賣糧食還完債，手裡也就三百塊錢。”
葛奉春冷笑一聲，“三百塊錢？誰信。
就今年賣小麥，得了112塊，賣玉米120塊，稻穀也賣了150塊，豆子，胡豆，菜籽少說也賣了近200塊，還不算上雞蛋，鴨蛋，還有你賣高粱，洋芋呢？
大哥家和庚良農閒時節還出去修路，搬石頭扛大包，一個月有二十幾塊錢，一年下來多的不說，三百還是有吧？”
莫萬發又是一噎，可嘴上倒是不服輸，“建興有學費，家裡柴米油鹽，農藥化肥，走親送禮，吃喝拉撒，幹啥不要錢？
你們是不當家，不知財米油鹽貴，花錢的日子比賺錢的日子多。”
“那好，就按照你說的，我們把糧食稱了，平分，兩個老的養老又怎麼說？”
葛奉春深知，家裡的到底掙了多少錢，還有多少錢，就只有老兩口知道，就是硬撬也撬不出來。
莫萬發，“我的意思是老大家的孩子多一點，吃得多一些，也出力多一些，所以家裡的東西老大家多分一點，老二家在房子上佔了便宜，就少分一點。
錢嘛，一人一半，養老也是一樣一家養一年，如何？”
莫萬發看著眾人，莫庚慶是佔便宜的，自然沒什麼意見，但是葛奉春就不同意，這明顯是偏心。
“既然是分家，就該公平一人一半才對，當初老大家孩子多，吃得多，還不出力，不都是我乾的？只是現在還回來了而已。”
莫庚慶實在忍不住懟了一句，“我孩子多怎麼了？吃的你的？她老子能賺，我家大丫頭你還沒嫁進來她就出生了，老二為這個家裡幹了多少活？
還抵不上？”
莫庚良也覺得大哥說得有道理，“奉春，要不，要不就聽爸的吧？”
葛奉春雙眼一瞪，“皮子又癢了是吧？”
作勢又要抽莫庚良，莫庚良害怕的往後躲了躲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