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江開始用壽命兌換起了糧食,雖然每次不能拿太多出來——難民們在饑荒的時候,鼻子能聞到地下三米的蚯蚓的味道——但好在讓這個殘破的一家子活下來了。
……
官府來徵兵了好幾次,加上餓死的那些,村子裡的人更少了,幾乎只剩下了婦孺。
不過也沒多久,婦孺們也收拾出了一個個小小的包裹——那是她們全部的家當了——映著朝陽,往南方去了——至少那裡沒有受到戰亂的波及。
整個村子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就只剩下了莫家。
莫父不願意走,他沒有遠房親戚,他怕莫雲打完仗回來找不到家……
【由於村子裡只剩下你們一家,你們找到食物的可能性大了些,雖然並不豐富,但是運氣好的時候你們也能吃上一頓飽飯。】
【最近村裡來了一對北方逃難的母子,她們在離你們家不遠處住了下來。】
【你的壽命還有九十六年】
“姐,看看這是什麼!”
莫蕪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短衫,他一臉得意的從身後摸出來一隻斷了氣的野雞。
野雞個頭挺大,莫昭一下子就認出來了莫蕪手裡的東西,眉目間滿是驚喜。
但當看到莫蕪臉上的泥和擦傷了的胳膊時,擔憂瞬間就爬上了面容,擠走了驚喜。
“荒年,你傷的重不重!”
雖然大了莫蕪兩歲,但是身高並沒有比莫蕪高多少的莫昭小心翼翼的將莫蕪的胳膊抬起來。
仔細看了看胳膊上的擦傷,輕輕的吹了吹,眼眶有淚花在滾動。
莫蕪抽回胳膊,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沒事的姐,又不是什麼嚴重的傷,正好,用這隻我今天抓住的野雞給我補補。”
說著,莫蕪也不管莫昭說什麼,拎著雞就往外跑去。
“姐,你就幫忙把爹扶起來昂!”
莫昭就喜歡掉眼淚,幹什麼都要掉眼淚,有時候捱餓會掉眼淚,看到自己受傷會掉眼淚,看著父親摸索著找東西也會掉眼淚。
惹得莫蕪心煩,也心疼。
“明瑤,荒年又受傷了嗎?”
屋內,莫父蒼老的聲音響起,滿是擔憂。
“沒事的爹,荒年今天捉到了一隻野雞,剛拎出去燉了,只是胳膊上擦傷了一些,沒什麼事。”
“……哎……”
莫父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想說些什麼,最後卻也只是一聲嘆息。
莫昭擦了擦流出來的眼淚,只是默默的將父親扶到了房前的小木墩上坐著。
“去吧你柳姨和小秧也叫過來吧……”
莫父感受著夕陽的餘暉帶來的溫暖,緩聲道。
莫昭知道父親說的是誰。
前幾日從更北方逃難來的一對母女,家中只剩下兩人了,原本她們是打算一路南去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決定住在了莫家村。
只知道那婦人姓柳,女兒叫做柳小秧,女兒似乎和莫蕪一個年齡。
只是都瘦瘦的,流露著苦難和堅韌。
不過母女倆可能是富裕家庭逃難而來的,至少她們決定定居了之後,去縣城買的那幾匹布就不是莫家能買的起的。
柳母要給莫家三人做衣服,但莫父一直推脫。
於是柳母就說:“你們兩個老爺們可以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但是明瑤個小姑娘總不能衣不遮體吧!”
於是莫父也就答應了下來,不過也只同意了給莫昭做衣服。
這也是為什麼莫父讓莫昭去叫她們過來一起吃。
家中的陶盆,莫蕪去河邊盛了水,架起柴火燒開,和莫昭一起給野雞燙了之後拔了毛。
沒有能剁雞的菜刀,不過陶盆足夠大,莫蕪便整隻雞全燉了進去。
不一會兒,院子裡便飄起了肉香,莫昭和莫蕪貪婪的將香氣吸進自己的鼻子,兩人直流口水。
莫昭畢竟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小孩,鬧饑荒時的肉對其是不可能抵禦的美味。
不過她又掉眼淚了。
莫蕪雖然心理年齡快二十歲了,但畢竟身子骨弱的不行,基因中對營養物質的需求讓他也食指大動。
其實莫父也被饞到了,他這一輩子沒吃過幾次肉,更別說現在的日常是十頓餓九頓。
見肉已經燉的差不多,莫昭出門去了,順便讓莫蕪將家中的野菜餅子熱一下。
柳母和柳小秧跟在莫昭的身後走近了莫家的小院子。
籬笆外,柳小秧已經聞到了雞肉的香味,饞蟲勾的她直咽口水。
但是一看到正在燉雞的莫蕪的身影,柳小秧靈氣的大眼睛中閃過一絲慌張,不動聲色往母親的身後藏了一下,輕輕的拽著母親的裙襬。
感覺到女兒的小動作,柳母笑著揉了揉柳小秧的小腦袋。
但柳小秧沒有在意母親的動作,她的眼神在院內莫蕪和陶盆裡那隻雞的身上反覆跳躍著。
她知道這隻雞的來歷——今天還差點因為這隻雞把自己的命給丟了。
“咕嘟。”
柳小秧害怕的吞了口唾沫,聲音很大,至少柳母聽見了,但柳母笑了笑,摸了一下柳小秧的腦袋。
“小饞蟲。”
柳小秧自然是聽見了自己的聲音,稍微有些尷尬,但是聽見母親的“嘲笑聲”。
柳小秧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置信,鼓著腮幫子,卻在不經意間依舊小心翼翼的去看莫蕪。
莫蕪自然是看見了柳小秧的小動作,不過他裝了個不清不楚,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嘴角沒忍住往上勾了勾。
果然也不過是個小孩子。
三人走進了院子,柳小秧先是跟莫父問了好,接著就死死的盯著莫蕪,直到坐在院中從屋子裡搬出來的桌子前時,目光就一直沒離開莫蕪。
但是莫蕪像是沒看到她的眼神一樣,起身跟柳母問了好,又輕描淡寫的向柳小秧給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找了兩根合適的木棍招呼莫昭一起將陶盆架起來端到木桌上。
柳小秧心中又生氣又委屈,卻又想起今天發生的事,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他幹嘛要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