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到底要我怎樣?!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實在是老奴心胸狹隘,瞧那個坯子不順眼,才指使趙行去給她點教訓!可如今趙行也死了,求求公公念在老奴在這宮裡操勞幾十年的份上,饒過老奴吧!”柳嬤嬤面如白紙,身軀因恐懼不受控制地微微發顫 ,帶著哭腔苦苦哀求著。
嚴公公雙手背在身後,微微揚起頭,目光如炬,質問道:“那趙行既然已經死了,又怎麼會重新站起來?”
柳嬤嬤的心猛地一緊,眼神開始心虛地滴溜亂轉:“我…這……”
幾個時辰之前。
“什麼?!趙行死了?”柳嬤嬤聽到這個消息,驚恐得直接從椅子上彈坐起來,聲音都因為震驚而變了調。
一旁的宮女淚水止不住地流,抽抽噎噎地說道:“是啊嬤嬤,奴婢親眼所見。那程顏被一個侍衛救了,那侍衛出手極為狠辣,一看就是武功高強之人,那場面實在是血腥,奴婢當真不想再看第二遍!可奇怪的是,內務府好像把這件事壓了下去,居然沒有追查。”
柳嬤嬤陷入了沉思,心中滿是疑惑:“沒有追查?這可是宮裡出了人命,沒道理不徹查啊…對了,那侍衛的模樣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了,只是奴婢進宮也有數十載了,可確實從未見過此人。”宮女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回答。
這下,陷害程顏的計劃徹底泡湯了,還白白搭上了一條人命。柳嬤嬤只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了泥潭,越掙扎陷得越深。
“吾可助你。”
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驟然響起,毫無徵兆,嚇得柳嬤嬤渾身一哆嗦。她迅速環顧四周,可除了眼前正在哭泣的宮女,再無旁人。
“誰?!別裝神弄鬼的,趕緊出來!”柳嬤嬤聲音發顫,強裝鎮定地喊道。
就在這時,柳嬤嬤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詭異的黑臉,這張臉沒有五官,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就那樣靜靜地懸浮在空中。饒是柳嬤嬤在宮中多年,見識過不少風浪,此刻也被嚇得魂飛魄散。
“哎喲!這這這….”柳嬤嬤驚恐地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黑臉發出幾聲陰森的冷笑:“愚蠢的凡人。”隨著聲音落下,在柳嬤嬤的身旁憑空出現了一顆拇指大小的藥丸,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把這個塞入死人的口中,便可讓死人重現生機,但時效不長,你需速速行動。”黑臉的聲音再次響起,彷彿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柳嬤嬤滿心狐疑,壯著膽子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又為什麼要幫我?”
話音剛落,黑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句話在空中迴盪:“除了信我,你還有其他法子?若事情敗露,你要是將此事供出,後果自負。”
柳嬤嬤只覺自己像是撞了邪,可如今確實沒有別的辦法。她思來想去,權衡再三,最終還是顫抖著拾起桌上的藥丸,遞給面前目睹了這一切的宮女,低聲交代了接下來的計劃。
宮女與在殮房當差的奴才暗中勾結,待事情辦妥,便慌慌張張、鬼鬼祟祟地往儲秀閣趕去。一路上,她左顧右盼,神色慌張,生怕被人看出破綻。
遠處,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隱匿在暗處,靜靜地凝視著一路小跑的宮女,雙眸中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嚴公公見柳嬤嬤支支吾吾,半天不肯交代實情,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冒了起來。他順手從一旁的刑具架上抄起一隻燒得通紅的烙鐵,猛地狠狠印在了柳嬤嬤的肩膀上。瞬間,只聽“滋滋”聲響徹刑房,柳嬤嬤的衣服被燙穿,皮肉與烙鐵劇烈碰撞,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焦糊味。
柳嬤嬤被燙得五官扭曲,齜牙咧嘴,殺豬般的慘叫聲在刑房內迴盪:“我說!我說!停下!快停下啊!”聲音中滿是痛苦與恐懼。
嚴公公這才緩緩收回手,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眼神冷冷地示意她趕緊交代。
柳嬤嬤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嚥了口唾沫,喉嚨乾澀得彷彿要冒火。她哆哆嗦嗦、顫顫巍巍地開口:“是有一個人,哦不!臉……不對不對,是人…” 她像是精神錯亂了一般,話語顛三倒四,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嚴公公剛要再次催促,突然,柳嬤嬤的四肢毫無徵兆地開始劇烈抽搐抖動起來,力量大得連刑架都跟著搖晃不止。緊接著,她的口中、鼻腔、耳道、眼角竟都緩緩流出黑紅的鮮血,那模樣,任誰看了都頭皮發麻,十分滲人。
“不好!”嚴公公心中暗叫一聲,趕忙命人傳來太醫。太醫匆匆趕來,一番仔細檢查過後,戰戰兢兢地啟稟道:“啟稟公公,她是因七竅流血,體內各內臟膨脹炸裂而死。可奇怪的是,柳嬤嬤身上並未發現有任何隱疾,也未檢測出中毒跡象,就像是……”
“自然暴斃。”嚴公公面色陰沉,接過話茬回答道,旋即陷入了沉思。
為何如此蹊蹺?昨日侍奉羽妃娘娘的嬤嬤也是這般離奇死去……
沒過多久,接連兩個侍衛匆匆趕來稟報,參與此事的那個宮女和殮房的奴才,竟也全都暴斃身亡,死狀悽慘,與柳嬤嬤如出一轍 。
“不要!”
程顏猛地從床榻上驚起,額頭上佈滿密密麻麻的汗珠,冷汗浸溼了貼身的衣物。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中還殘留著未散盡的恐懼與迷茫。
剛剛,她做了一個極為詭異而又真實的夢。夢中,她望向鏡子,鏡中的自己竟變成了另外一個女人的模樣。
可週遭的一切都像是被一層迷霧籠罩,她怎麼也看不清其他人的面龐。
在夢裡,她和一個男人相愛,隨後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本以為會幸福一生,可幾年後,男人有了外遇。那個小三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對她肆意羞辱,將她趕出家門。
夢裡的她性格懦弱,面對外界的流言蜚語,毫無還手之力,精神逐漸被摧殘。等她再次回到那個曾經的家時,卻被小三惡意算計,威脅逼迫,最終含恨而死。
她死時七竅流血,五臟六腑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碾碎,死狀悽慘至極。
在嚥下最後一口氣的那一刻,夢中的女人彷彿用盡最後的力氣,對著程顏喃喃說道:
“吾自含冤悲滿路,唯祈昭雪淨沉冤。”
程顏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起離家前翠兒對她說的原主母親生前的故事,竟發現與夢中情節有著八分相像。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託夢訴冤嗎?程顏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寒意,這個念頭一旦在腦海中紮根,便再也揮之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