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有道,60 年即為一個甲子,更是一個輪迴之數。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讓我今生重生於此,去做上一世想做而沒做的事?
難不成我的上一世,便是那天龍山山寨威震一方的大當家?
不都說重生者會攜帶神奇的系統相伴左右嘛?還有那令人豔羨不已、無所不能的金手指加持助力。
可為何到了我這裡,卻遲遲不見其蹤影呢?
老子心心念念期盼著的那個強大系統究竟藏身何處?能夠助我一臂之力、扭轉乾坤的金手指又在何方啊?
武山峰的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機器,瘋狂地思考著如何找到系統和金手指。
然而,令他沮喪的是,將兩人的信息反覆融合了五遍,未能發現任何有關係統或者金手指存在的蛛絲馬跡。
更糟糕的是,他感受到,自己躺在硬硬的擔架上,不離身的突擊步槍、手槍和軍刀,不知所蹤。
“該死啊!”武山峰在心裡忍不住咒罵。本以為重生後,會有逆天的機遇和強大的力量,沒想到竟然窮成這副屌絲樣。
如今的武山峰,除了這具傷得連站立都困難的身軀之外,就剩下兩人的記憶了。不知這具身體夠不夠強壯,能不能撐過接下來可能面臨的種種危機。
這哪裡是重生,就是跟老子開了場天大的玩笑,還不如直接讓老子再死一次來得痛快!這也忒操蛋了吧!
伴隨著身體上下顛簸搖晃,武山峰感覺身體稍稍舒服了些。
就在這時,一個稍顯稚嫩的呼喊聲,傳入武山峰的耳中:“大當家的,大當家的,要不要喝口水潤潤嗓子?”
武山峰心中感到寬慰,是猴子。幾年前,親自從韋地主家解救出來的苦命孩子,如今才不過十八歲,長得又黑又瘦,體重不到八十斤。
別看他人小身輕,卻有一手極為厲害的爬樹本領,動作靈敏得就如同猴子一般,可以輕而易舉地從一棵樹上縱身躍至另一棵樹上。
想當初在天龍山,他能夠在山林之間追逐那些頑皮的猴子,而不落下風,也正因如此,大夥兒才給他起了這麼個形象生動的外號——猴子。
“水……喝水……”武山峰費盡力氣,才從口中勉強擠出三個字。
“快停下!趕緊停下!我來給咱們大當家的喂水!”聽到武山峰要喝水,猴子興奮不已地高聲叫嚷。
擔架停止晃動,猴子輕柔地托起武山峰的頭,將一個日軍水壺壺口,湊近武山峰乾裂的嘴唇。
輕聲道:“大當家的,您慢點喝,別嗆著。”
武山峰微微張開嘴,隨著清涼的水流進入喉嚨,滋潤著乾涸的身體,他那原本緊繃的肌肉猛然鬆弛開來,就好像一直被拉緊的弓弦,突然失去了張力。
同時,他感覺到全身的毛孔瞬間張開,一股熱流從體內湧出,化作豆大的汗珠,佈滿額頭和臉頰。
半壺水喝完,整個人就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汗水溼透了衣衫。
這種大汗淋漓的感覺,讓他感到無比舒適,渾身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輕鬆。
擔架旁邊一個皮膚黝黑,看起來十分精悍的漢子大聲叫好。
“好、出汗了,出汗燒就能退,大當家的,得給你再喂點藥。”
他伸手從斜挎的日本士兵雜物包裡摸索出一把樹葉,塞進嘴裡,用力咀嚼。
兩分鐘後,漢子停止了咀嚼,把武山峰嘴邊的水壺推開,俯下身去,將自己的嘴對準武山峰的嘴,那意思是,打算把咀嚼過的樹葉喂進武山峰的嘴裡。
武山峰驚恐地看著馬獸醫那長滿鬍鬚、猶如刺蝟一般的嘴,以一種令人噁心的速度逼近。
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扭過頭,伸出右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心中暗罵道:“臥槽,這特麼也太離譜了吧!”
如果真讓馬獸醫得逞,堅守了二十七年的寶貴初吻,就要葬送在他嘴裡了,恐怕連哭都不知道該去哪兒哭。
“馬獸醫,你到底想幹什麼?”武山峰怒不可遏地吼出來。
一旁的猴子見狀,連忙扯著嗓子大聲道:“大當家的,別誤會!馬獸醫是要給您喂藥呢,您放心吃下就行啦,這兩天他就是這樣,才把您從閻王爺那裡拉回來的。”
馬獸醫嘴裡含著草藥,含混不清地嘟囔道:“對對對,大當家的,我就是這樣,把您救醒的,來接著吃,接著吃。”
武山峰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可惡的馬獸醫,竟然以如此奇葩且讓人難以接受的方式,給自己喂藥,毫不留情地奪走了自己視若珍寶的初吻,簡直是要了我的命。
但轉念一想,他用這種方式救了自己的命,也就原諒他了。
他將頭扭轉至一側,揚起右手,試圖推開馬獸醫湊過來的腦袋,但馬獸醫的腦袋非常堅決,沒有推動。
“馬獸醫,把草藥放進老子嘴裡,老子自己咀嚼。”
馬獸醫先是一愣,瞪大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武山峰,一時間沒能理解大當家的意思。
猴子趕忙解釋,“馬大哥,大當家的意思是,您就別費事兒,直接把草藥放進他嘴裡,讓他自己嚼!”
馬獸醫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噗”的一聲,將嘴裡嚼得稀爛的草藥盡數吐出。
抬起他那條破爛不堪,佈滿無數個洞的袖子,隨意地在嘴角抹了一把。
“嘿嘿,原來是這樣啊!大當家的,您得多吃點兒才行!要不是這山裡,草藥資源豐富,恐怕還真沒辦法把您從鬼門關拉回來!”
馬獸醫將幾片嫩綠的樹葉,小心翼翼地塞進武山峰的嘴裡。
武山峰慢慢咀嚼,一股淡淡的清涼之感漸漸瀰漫開,順著喉嚨緩緩流淌而下,讓他原本沉重疲憊的身軀,變得輕盈舒暢了許多。
“劉福根、五哈子,把擔架放到前面那個緩坡上,我給大當家的換藥!”
感覺擔架慢慢放到了地上,武山峰艱難地抬起右臂,用盡全身力氣撐住擔架,試圖坐起,嘗試到一半,又無力的躺下了。
猴子趕忙雙手托起他的頭部,並用膝蓋抵在了他的後背處。
武山峰得以勉強坐直身子,目光緩緩掃過身後那群,與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時,心中不禁一陣刺痛。
二十來個兄弟,衣衫襤褸、殘破不堪的軍裝,被泥水浸透,溼漉漉地緊貼在瘦弱的身軀之上,清晰地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肋骨輪廓。
有的人腳上穿著破草鞋,有的人則光著腳,腳步虛浮無力,搖搖晃晃,每邁出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
看兄弟們的狀態,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鬼子的追擊和野人山惡劣的自然環境,足可以要了他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