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牛場的時間，蕭野都是睡在棚子裡湊合的。這天聞著自己身上的餿味，真是沖鼻，牛場沒造好人要成老牛了，於是和外面的人打了個招呼，決定回家洗個澡。
這幾天，南晚病也好了起來。蕭母不僅教南晚洗衣服，還教她如何燒火做飯。雖然通了電，但李家的村民卻很少用電來做飯，都是燒灶臺。
用電還要花錢，但燒柴就不用，山上多得是。南晚坐在灶下燒火，煙霧濃得可以燻死人，但火火也直往上衝，真懷疑她要燒死自己。
最後蕭母只能放棄讓她燒火，轉而教她怎麼做飯。
南晚學了一個下午，最後飯煮出來是夾生的，菜也炒得亂七八糟。手背上還被油濺紅了幾處。
蕭母真怕繼續教下去會把自家廚房給燒了。於是等南晚炒完最後一個菜，她就讓她出去坐著了。
南晚只能一個人垂頭喪氣地坐在院門的門檻上，鼻子酸酸的，眼淚啪嗒就掉了下來，自己怎麼這麼笨。
“南晚”
突然，低沉的嗓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南晚抬起頭，被打溼的睫毛還掛著水珠，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把蕭野看的一愣。
“怎麼了？”
蕭野一隻手拎起坐在門檻上的小姑娘，望著她臉上的淚痕，眉頭蹙起：“誰欺負你了？”
南晚聲音裡還帶著一絲哭腔：“我做的飯，好難吃。”
蕭野有些詫異：“你做飯了？”
南晚點點頭，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做了，還伸出被熱油燙紅的小手：“蕭嬸教我做的。”
她語氣低落，“可是好難吃。”
蕭野看著那雙原本白嫩此時卻變得有些紅腫的手，再一看女孩怏怏不樂的小表情，難得多了些溫柔，粗糙的手掌不聽話地伸了出去將她眼角掛著的淚珠揩去：“以後別做了。”
女孩皮膚嫩，只是被蕭野帶著繭子的手蹭了一下，眼尾那塊就更紅了：“可是蕭嬸說，以後我和你成為一家人，就要學會洗衣做飯。”
她拿那雙黑亮的杏眼瞅瞅程川那張冷硬的臉龐，聲音細細的，“否則你就要把我丟到狗窩裡和狼崽一起睡，它髒兮兮的我才不要。”
蕭野：“……”
狗窩裡的狼崽：“……”你最乾淨！
“不會就別學了唄，有什麼大不了的。”蕭野頓了頓。
南晚一聽皺起了好看的眉頭：“不行，拉屎拉到一半，難道會立馬夾斷嗎？”
“說什麼東西，女孩子家家的。”蕭野臉一黑，推著她進了家門。誰家女孩把屎尿屁掛嘴邊的，也就這個小傻子。
進去的時候，蕭母正心疼地打算把南晚做毀的菜倒進狗碗裡。
狼崽……狼不吃這個！
蕭野看著母親正把南晚做毀的菜往狗碗裡倒，忍不住開口問道：“娘，你幹嘛非得讓她學這些，她明顯學不會啊。”
蕭母停下手中動作，抬頭看著蕭野，語重心長地說：“以後她跟你生活，這些總是需要會做的。” 蕭野皺了皺眉，總覺得這話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來怪在哪裡。
蕭母轉而對南晚說：“晚晚，你先去房間裡畫會兒畫，我有話要跟你蕭野哥哥說。” 南晚乖巧地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進了房間。
等南晚進去後，蕭母把蕭野拉到自己房間，神色凝重起來：“兒啊，媽身子最近幾年都不咋地，自己心裡清楚，三天兩頭往醫院跑，怕是沒幾年活頭了。”（蕭母小聲嘀咕：都是騙他的！為了兒子的終身幸福！）
蕭野一聽，眉頭緊皺，趕忙打斷：“娘，您別講這種話，您肯定會長命百歲。”
蕭母擺了擺手，接著說：“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想看你成家。你如今都 23 歲了，還不成家。村子裡的姑娘你看不上，縣城裡的你也看不上，跑去城市裡挑，還是看不上，也不知道你到底要找個啥樣的。” 蕭野無奈地聽著，心裡默默叫苦，果然又開始催婚了。
蕭母又道：“但是南晚不一樣啊，這孩子性子好，以前沒生病的時候更是善良得很，跟你很配。”
蕭野聽著，腦海中浮現出南晚的模樣：小小軟軟的臉蛋，白皙的皮膚透著粉嫩，一雙黑亮的杏眼總是閃爍著單純的光芒，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這麼一想，他的心竟微微一動。
蕭母繼續說：“你這幾天忙著建牛場，沒下來，是沒聽到村裡的謠言。說是你那天帶她上山，毀了人家的清白。”
蕭野一聽，臉色瞬間變得狠厲：“誰說的，我撕了他的嘴！”
蕭母嘆了口氣：“你撕一次，能撕一百次嗎？人家到處去說，你管得住嗎？你倆孤男寡女上了山，是不是得對人負責？”
蕭野一時沉默了，確實，當時帶南晚上山，沒考慮那麼多。
蕭母見他不說話，追問道：“你是不是嫌她傻？可郎中不是說了，這病能好的。”
蕭野擺了擺手：“傻算什麼，傻總比歹毒好吧。” 他在心裡琢磨，娶她似乎也不錯，這小傻子雖然整天傻里傻氣，但比村裡那些愛嚼舌根的女人強多了。
處著試試也行，以後要是有了孩子，像她一樣長得可愛，肯定也好養活，一定得要個女兒，兒子再說吧……
想到這兒，蕭野對母親說：“我再想想。不過，您可別讓她做菜了，一院子的柴火味，燻得人難受。” 說完，轉身拿起衣服，去洗澡了。
等蕭野洗完澡出來，南晚正坐在院子裡發呆。看到他出來，南晚眼睛一亮，站起身迎了上去：“哥哥，你洗完啦。”
蕭野看著她，心裡的那絲柔軟又被觸動，說話也沒以前這麼嗆人，輕輕點了點頭：“嗯，你怎麼還在這兒。”
南晚低著頭，小聲說：“蕭嬸會不會生氣呀，我沒把飯做好……” 蕭野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說：“沒事兒，你別瞎想，我娘對你可比我這個兒子還寵。”
南晚抬起頭，臉上露出了笑容：“真的嗎？哥哥你真好！”
蕭野看著她的笑容，心裡莫名有些溫暖，或許，和這個小傻子一起生活，也沒那麼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