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沉，車子在道路上勻速行駛。
沈宴秋聞到了車載香薰的香味，還夾雜著淡淡的酒精味。
她微微側頭，看向旁邊的男人。
周佑川靠著椅背，側顏輪廓清晰冷硬，比起以前，氣質更加成熟。
他閉著眼睛，鴉羽般的睫毛印在眼瞼，眉心微微皺著，修長白皙的指尖揉著太陽穴。
“你喝酒了？”
周佑川側頭對上她的視線，淡聲，“應酬。”
他眼睛耐人尋味眯了眯，“剛回國就迫不及待見上了。”
？
反應過來，沈宴秋盯他一秒，“我出差回來，他剛好來接我。”
他吊兒郎當嗤笑一聲，拖著尾音，“哦……”
這態度，讓人心裡不是滋味。
沈宴秋專心開車，不再說話。
周佑川倒是大方盯著她看，光影變化中，她皮膚白皙，下頜繃著，紅唇輕抿。
生氣了。
他側身靠過去，手指碰碰她氣鼓的臉，“我說話不好聽。”
沈宴秋被嚇到，踩著油門的腳重了一點，車子瞬間加速，推背感襲來。
她連忙踩剎車，將車速降下來。
被觸碰的臉頰肉眼可見的變紅，她瞪他，“我在開車。”
始作俑者斜眼看她粉色的耳根，唇角輕勾。
只是一會，目光掃到她手機掛著的紅色御守，周佑川笑意逐漸變淡。
剛見面就送起東西了，好一個情深義重。
他冷聲，“在前面停下。”
沈宴秋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沒問為什麼，打轉向燈在路邊緩緩停下。
情緒來得莫名其妙，她以為要被趕下車，停車後去解安全帶。
但周佑川動作更快，他下了車，彎腰看向她，“麻煩周太太把車開回家裡。”
夜風清涼，他把西裝外套搭在肩上，晃著腳步往前走。
沈宴秋不明所以，開著車在後面低速跟隨，燈光閃他，“周佑川，你要去哪？”
耳邊是車子疾馳的聲音，不知道他是不是沒聽到。
只見他招了輛出租車坐上去，車子揚長遠去。
–
回到周家，不出意外，周佑川沒有回來。
王管家恭敬與她打招呼，“少奶奶，您的行李已經幫您搬到房間了。”
沈宴秋一愣，想起來箱子放在徐少欽車裡，應該是他送過來了。
“好，謝謝。”
回到房間，看到行李上還有一個盒子，拆開來看，是一套鳶尾花的咖啡杯套裝。
徐少欽瞭解她喜好，倒是送到她心頭上。
拿出手機跟他道謝，隨後拿上睡衣去洗漱。
週日一整天，沈宴秋都在家裡休息，沒有工作打擾，難得清閒。
週一上班，感覺狀態還沒恢復，整個人懶懶的。
中午吃完飯，她在樓下買了杯咖啡，和陳欣鄧浣坐電梯回辦公室。
陳欣聊著八卦，“我打聽到周佑川的青梅竹馬是誰了。”
鄧浣聳肩，“我早就知道啊，段家大小姐，段薇嘛。”
“你怎麼知道？”
“上次你們去慕斯開會，段薇就在啊，你們沒碰到嗎？”
陳欣託著腮回憶，“沒有啊。”
不由感嘆，“她毅力真好啊，國外追不到，又追到國內了。”
沈宴秋含著咖啡吸管，輕輕咬住。
想起在廣府園的偶遇，又聯想到徐少欽提起研究院和慕斯有合作項目，她突然覺得，段薇不是衝著周佑川去的。
是衝著徐少欽。
或許吧。
電梯門打開，三人穿過走廊往辦公室走，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
沈宴秋掏出來看，微微一僵，“你們先回去，我接個電話。”
電話接通，沈志遠的聲音傳來，“週六去接少欽了吧？”
“嗯，還一起吃了飯。”
“那就好。”沈志遠停頓一下，“你們年紀都不小了，要不是他前兩年在國外，我早就和你徐伯伯把婚期定下來了。”
“這段時間你們好好相處，別再動什麼歪心思。”
沈宴秋握著咖啡的手指收力，“知道。”
沈志遠滿意她的乖巧，想起什麼，肅聲，“你和周家人斷乾淨了嗎？”
她沉默，對方猜到，瞬間大怒，“四年了，一件小事都辦不好，虧你還是個律師。”
“我這二十幾年是白培養你了，你有臉見你母親嗎…..”
沈宴秋覺得壓抑，打斷，“父親，我會盡快解決的。”
對方還想訓話，她直接結束通話，“父親我要去開會了，再見。”
這是第一次，她先掛斷了電話。
手機又震一下，不用看，便知是沈志遠發來的一大段禮教的話。
沈宴秋把手機放回口袋裡，轉身往辦公室走。
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扯動唇角，情緒已整理好。
辦公室的燈已經關掉，大部分同事都已經靠著椅背在午睡。
她回到自己工位上，眼看著時間剩不多，便不打算睡了，坐著無聊翻看手機。
翻到出差時拍的照片，她來了興致，簡單修了一下發朋友圈。
自然是屏蔽了沈父的。
沒發出多久，便收到很多贊和評論。
她手指滑動，一一回了評論，有個清北的師兄，傅晨評論，【我也去過姑蘇，景美人更美】
她不知道怎麼回覆，直接略過。
午休結束，小組開工作會議，結束時沈宴秋被肖韻留住。
“你晚上有空嗎？”
領導這麼問，沒空也要有空，沈宴秋微笑，“有空。”
“你今天早點下班，回去換身衣服，晚上去一個小型商會。”
沈宴秋愣住，肖韻平時並不會讓手下的人去應酬喝酒的。
肖韻看她有些懵，呵笑一聲，“放心，沒讓你去喝酒。”
“這個商會是慕斯主辦的，來參加的基本都是客戶或者合作商，他們要我們這邊派個人過去跟著，處理法務方面的問題。”
她遞過來一張邀請函，“時間地點在上面，你到了聯繫褚秘書，他會帶你過去。”
沈宴秋無法理解。
慕斯並不是沒有法務部門，而且部門裡還有五六個人，還需要找外派？
她沒有多問，點頭應下來。
下午五點多，她收拾東西打算回去，陳欣驚訝，“沒到點呢。”
“不是下班。”沈宴秋苦著臉，“一個外勤。”
可能要加班到半夜那種。
“噢噢。”陳欣一臉同情，“加油。”
回到周家，沈宴秋化了個淡妝換了條裙子，啃著三明治在路邊打車。
她怕自己喝酒，還是不打算開車了。
車子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後，在邀請函上的酒店門口停下。
她撥打了褚旭的電話，很快便看到人下來接她。
褚旭穿著一身深藍色西裝，戴著眼鏡，溫文爾雅的模樣。
“沈律。”他伸手與她淺握，領著人坐電梯。
電梯上行，他介紹今天的任務，“今天商會來了很多客戶和合作商，希望沈律能站在法律的角度分析，對方是否合適長遠合作。”
沈宴秋輕輕擰眉。
這應該是秘書的工作，派她來做什麼？
她微笑，“我需要跟著誰呢？”
電梯門打開，褚旭手擋住門，“周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