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月沒想到面試當天就上戶，所以沒帶行李。
吃過晚飯，見宋清和也沒其他吩咐，招呼一聲便出了醫院。
宋清和經過一個下午的平復，此刻已經能夠平靜的面對陸月。
但平靜下來後，卻也想到了更重要的事。
他撥通母親的電話，提出自己的訴求：“母親，我想辭退陸月。”
陳姝羽頓了片刻，不答反問：“是她做錯了什麼？”
“那倒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讓她失去工作？”
這僅僅是工作的問題嗎？
宋家有專業的醫護團隊，母親從外面聘請一個陌生女性本就不合常規。
況且男女有別，他術後很多不方便的地方都需要護工親力親為，他總不能讓陸月幫他清洗下身。
從前手術，他的護工都是男性。
但陳姝羽雖然看上去溫柔嫻靜，但性格十分霸道強硬，宋清和沒有反駁而是順著她的話道：“如果是工作上的問題，我可以給她更好的選擇，畢竟照顧病人對她來說會更辛苦。”
陳姝羽卻堅持：“那你問過她的意見嗎？”
“還沒有，但我想她會滿意我的安排。”
“可她簽了婚前協議。”陳姝羽淡淡道：“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宋清和呼吸一滯，沉默不語。
陳姝羽卻像是要他死心，補充道：“和你的。”
—
陸月回到出租屋先洗了個澡才開始收拾行李。
用到的東西不多，她又剛剛搬過來，東西都收納著，很快便收拾妥當。
只是想到未來幾天都要在醫院待著，便到書店買了幾本專業書。
她一直對人工智能感興趣，但上輩子滿心滿眼都是紀寒川，便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專業。
這一世她無論如何都要圓了這個夢。
況且人工智能是未來幾年的風口行業，做得好，未必不能超越上一世‘灰度’在行業內的地位。
不過她也有擔憂。
人工智能是專業性挺強的專業，不知道教授接不接受跨專業學生。
如果不接受，那她在這邊一頭熱，溫了將近一年的書，連面試機會都沒有，就太慘了…
所以當務之急，是得找個人諮詢下，確定能考才能放心。
拿著書和行李趕到醫院時，宋清和還沒睡。
陸月看看時間，晚上九點半。
這個點睡覺的確不符合年輕人的作息，但對方畢竟要準備手術，充足的睡眠很重要。
作為宋清和的護工，陸月覺得有責任提醒他，於是上前兩步，正打算開口，先撞上了宋清和看過來的視線。
那視線帶著點審視和不解，陸月隨即頓住腳步。
“怎麼了？”她下意識問。
宋清和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終還是別開了眼。
陸月一整個樂了。
這咋跟想要質問妻子為什麼晚歸，卻又不敢開口的小嬌夫似得。
但小天才嘛。
從小被人哄著慣著，有點小別扭和小脾氣都能理解，陸月見宋清和不打算說，也沒打算問，走到沙發跟前坐著，打算先看會書。
她的工作，不包括哄小孩。
可她安靜了，宋清和又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糾結半晌，才猛然轉頭，望向沙發上的陸月問：“你為什麼籤那種協議，我們此前根本就不認識。”
不認識，怎麼能做夫妻！
母親的確有點瘋魔，但陸月也瘋魔了不成？
陸月以為對方指的僱傭合同，耐著性子解釋：“我們護工一般都是生人單，因為太熟的人，對方不好意思使喚，我也會擔心對方不給錢，而合同是為了保護彼此間的權益，我不認為簽了有什麼問題。”
“什麼合同，你籤的不是婚前協議嗎？”
陸月見宋清和已經紅成猴屁股的臉，以及他話中的信息，明白兩人之間存在信息差。
也終於知道他那股彆扭勁兒是哪兒來的了。
但她覺得荒唐，怎麼會是婚前協議。
她擰眉思考兩秒，斟酌道：“我可以確定我籤的是僱傭合同，且婚前協議在不領結婚證的前提下，根本就是廢紙一張，我不清楚宋夫人輾轉讓我簽下這個協議有什麼用意，但宋先生可以放心，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
這輩子都沒有結婚的打算。
只是後半句屬於她的隱私，沒必要說給外人聽。
見陸月態度還算強硬，宋清和悄悄鬆了口氣。
可問題依舊存在。
他覺得有必要提醒對方提防一下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不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但他的母親很少有辦不成的事。
他覺得陸月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不管是心智還是謀算都不是她的對手。
想了想，宋清和道：“我會跟母親求證，但如果…如果你沒想跟我進一步發展關係的心思，我可以幫你介紹更好的工作。”
陸月沉吟片刻，問：“所以，你是想辭退我？”
宋清和心頭猛然一跳，下意識解釋：“我不是對你有什麼不滿，只是男性護工會讓我更自在些，至於工作，你可以放心，薪酬待遇絕對不會比你做護工差，當然，如果你實在不喜歡，可以不用來醫院，薪酬我照付。”
陸月將書放在膝蓋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宋清和。
如果是在得知有那份婚前協議之前，她或許會答應。
畢竟她有想成為宋清和公司元老的想法，這會是個進入公司不錯的契機。
但已經知道那份協議，她不可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任何不確定因素，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重生不易，她很珍惜。
探究的視線一直落在宋清和身上，直到對方不自在了，陸月才四平八穩的開口，問：“你跟你母親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齟齬？”
齟齬算不上。
分歧是有一些。
但這些東西也不好跟外人講。
宋清和抬眼，瞧見陸月逼人的氣勢，嘴比腦子更快一步的款款道來。
“我是家裡的恥辱…”
什麼？
恥辱？
陸月下意識掏了掏耳朵，懷疑是哪個部件壞了。
無數人仰望的少年天才，無數人追捧的校園偶像，是家族恥辱？
那他們這些普通人是什麼？
歡樂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