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看過來,陳僅也看了她一眼:“冷了?”
她心虛地收回視線,連忙搖了搖頭:“沒有。”
剛才哭過,開口的聲音都啞,尾音甕沉,聽著還帶著幾分委屈。
陳僅打著方向盤,喉結滾了滾,只應了一聲:“嗯。”
車開進停車場,兩分鐘不到就停了下來。
這個點,停車場裡就他們一輛車是有人的。
簡宜解了安全帶,自覺地提著蛋糕下了車,然後站在一旁等他。
陳僅坐在車裡,慢條斯理地鬆了安全帶,看著一側等他的簡宜,心頭好像被捏了一下,瞬間就軟下來了。
好乖。
他下了車,走到她身側,“你的蛋糕——”
簡宜剛才也在想,自己手上的蛋糕怎麼辦。
他不信這蛋糕不是給周賀也做的,她要是再把這蛋糕給他,不免有些過分。
在陳僅看來,這蛋糕是周賀也不要了,才到他的手上。
人又不缺這麼一個蛋糕,憑什麼要要她這被別人嫌棄的蛋糕啊?
想到這裡,簡宜眼睛又湧起了幾分熱意,在那些難過和委屈再次將她淹沒時,她卻聽到了對方開了口。
簡宜抬起頭,表情有些呆怔地看著陳僅,兩秒後,她才鼓起勇氣說了一句:“蛋糕是我親手做的。”
陳僅自然知道這蛋糕是她親手做的,去年她就說過了,親手給周賀也做的蛋糕,花了好多心思準備的禮物。
不得不說,他是真得妒忌到快瘋了。
“嗯。”
他壓著那些酸澀,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
簡宜聽不出他的喜怒,那句“蛋糕是給你做的”,她也沒勇氣說出口。
她重新低下頭,收緊了提著蛋糕的手:“花了三個小時呢。”
說到這裡,她深吸了口氣,才重新抬起頭,看向他:“陳僅,可以陪我一起吃掉它嗎?”
陳僅剛按了電梯,回頭就看到她抬起頭強顏歡笑的樣子,心口又被重重地壓了下。
“正好,我今天生日。”
他故作輕鬆地說道。
“生日快樂,陳僅。”
電梯門應聲而開,簡宜率先走了進去。
她抬手把肩上的包包往上提了一下,裡面裝著一份她給陳僅的生日禮物。
“謝了。”
簡宜抿著唇,擔心自己將包裡面的禮物拿出來,他會不會誤會,這又是周賀也不要的。
想到這些,簡宜不禁有些沮喪。
如果,如果那三年,她的記憶沒有錯亂就好了。
或者,就算是記憶錯亂了,她沒有去追周賀也就好了。
兩個人各有所想,誰都沒開口。
電梯裡面安靜得只有他們的呼吸聲,直到電梯門再次應聲而開,陳僅才開了口:“到了。”
他低頭看向她,示意她先出去。
簡宜回過神來,抬腿先出了電梯。
左邊是他家,右邊是他家。
簡宜抿著唇,將手上的蛋糕往上提了一下:“這個……在哪裡吃啊?”
“介意我去你家嗎?”
“不,不介意。”
簡宜臉莫名地熱了一下。
“那去你家?”
“好。”
下一秒,她手上突然一輕。
簡宜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他抬起另外一隻手,指了指門:“開門。”
“啊,哦,謝謝。”
簡宜搬過來一個月不到,家裡除了臥室,其他地方一點她生活過的痕跡都沒有,鞋櫃裡面更是沒有適合陳僅換的拖鞋。
她打開衣櫃,才想起這件事情,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陳僅,我家裡沒有多餘的拖鞋。”
“那我先回去一趟。”
見他要走,簡宜下意識想把拉住他的衣襬。
陳僅只覺得腰上一緊,低頭就看到自己的衣服上多了一隻手。
他輕挑了下眉,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腰上的手,“簡宜?”
“不,不用回去,不換鞋也沒關係。”
她說著,連忙將他手上的蛋糕接過,然後自己往裡面走,將蛋糕放到了桌面上。
“陳僅,進來吧。”
簡宜把蛋糕放下,想倒杯水給陳僅,轉身卻發現自己不知道水杯放哪兒。
找了一會兒,她才在那吧檯的暗櫃裡面找到一個馬克杯。
這杯子是她冬天睡覺前喝牛奶用的,簡宜低頭看著手上的杯子,有些遲疑。
她才搬過來不久,來的時候就拖了一個行李箱,衣服也是週末的時候回家慢慢挪過來的,更別說杯子這些傢俱,她根本就還沒有想過有客人來這個問題。
“怎麼了?”
見她捧著一個杯子在走神,陳僅把外套往一側的沙發扶手上搭了過去,走到她身旁,從她手上拿過杯子,往裡面看了一眼,輕嘖了一聲:“裡面也沒長花。”
簡宜聽到他這話,有些窘迫,“家裡面沒有多餘的杯子了,這個杯子我用過的……”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拿自己常用的杯子給客人裝水不太禮貌。
“我這就團上買杯子,你口渴嗎?”
“渴。”
他說著,將她手上的馬克杯拿走:“我沒有潔癖,簡宜。”
簡宜見他就要去接水,連忙又搶了回來:“我好久沒用了,要洗洗!”
她說完,臉都有些紅,轉身到廚房那邊把杯子洗乾淨,接了杯水遞給他:“抱歉啊,我才搬過來沒多久,好多東西都沒有。”
“挺好的。”
陳僅接過杯子,一邊喝著水一邊說了句。
挺好的,他是第一個來。
簡宜沒聽清楚:“嗯?”
他眉眼動了下,望著她:“我說,不用跟我這麼客氣。”
“不是客氣。”
簡宜也給自己接了一杯水,“是真的怠慢。”
“我不介意這些。”
陳僅低頭看了一眼腕錶,“時間不早了,早點把蛋糕吃了,早點休息。”
簡宜聽到他這話,也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發現這一來一回,居然已經快十點了。
“好。”
她做的蛋糕其實不大,本來就沒打算給其他人吃。
四寸的小蛋糕,兩個人吃剛剛好。
“要關燈嗎?”
“隨你。”
“那我把燈關了。”
簡宜看了他一眼,從高凳上下來,關了客廳的燈。
燈光沒了之後,偌大的餐廳,就只有蛋糕上的那一根蠟燭透出來的光亮。
陳僅在那光暈中,眉眼都顯得溫柔。
簡宜看著,心口一挑,她重新走回去:“陳僅,你許個願吧?”
“嗯。”
他應了一聲,狹長的丹鳳眼緩緩合了起來。
兩人之間隔著不過半米,那蛋糕的果香和他身上的香根草的香味混在一起,簡宜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高中畢業後,再也沒有離他這樣的近。
“好了。”
不過三四秒,那丹鳳眼重新睜開,露出裡面映著燭光的黑眸。
簡宜連忙將視線往下一偏,“你把蠟燭吹掉,我把燈開了。”
“你吹。”
陳僅說著,人已經幾步走到燈的開關前。
簡宜眨了一下眼睛,將蠟燭吹滅。
燭光滅下來的時候,燈光亮了起來。
簡宜笑著看向他:“陳僅,生日快樂。”
陳僅重新走了回去,看著她眼眸中溢滿的笑意,有那麼一種錯覺,她今天是特意給他過生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