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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另一邊,朱瞻基帶著孫若微和聽風衛眾人走出詔獄。

孫若微緊跟在朱瞻基身後,目光不時瞥向被抬著的聶興。她幾次想上前查看,都被朱瞻基的眼神制止。

“別急,”朱瞻基壓低聲音,“先回聽風衛再說。”

一行人剛走出詔獄大門,忽見一隊錦衣衛攔在路前。

為首的正是趙王朱高燧,他身著飛魚服,腰間配著繡春刀,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大侄子這是要去哪兒啊?詔獄重犯,豈能說帶走就帶走?”

朱瞻基略微無奈,沒想到剛應付完金豆子,這銅豌豆又來了。

他只好再次亮出金令牌,面帶虛假微笑說道。

“三叔,侄兒奉皇命提審要犯,還請行個方便。”

朱高燧眯起眼睛,盯著那金令牌看了半晌,忽然笑道:“既然是父皇的意思,那自然無妨。不過……”

他話鋒一轉,目光落在孫若微身上:“這位姑娘看著眼生啊,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孫若微心頭一緊,下意識往朱瞻基身後躲了躲。

朱瞻基不動聲色地擋在孫若微身前:“這是聽風衛新招的百戶,姓孫。”

“哦?”朱高燧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竟然任用女子當差,那你聽風衛還真是人才濟濟啊,改日三叔定要去見識一下。”

“隨時歡迎。”朱瞻基拱手道,“若無他事,侄兒就先告退了。”

朱高燧側身讓開道路,目送朱瞻基一行人離去。

待他們走遠,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轉身對身旁的錦衣衛千戶低聲道。

“去查查那個姓孫的女子,我要知道她的底細。”

說完,他轉身走向詔獄深處。

詔獄最底層的一間密室內,朱高煦正暴躁地來回踱步。

他見朱高燧進來,猛地停下腳步,急忙招手說道:“老三,你來得正好!那小畜生……”

“噓,二哥慎言。”

朱高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身後的錦衣衛千戶守在門外。厚重的鐵門關閉後,他才壓低聲音道:“小心隔牆有耳。”

雖說這是密室,但詔獄才多大啊。他們說話只要聲音稍微大一點,隔壁的人將耳朵貼在牆上肯定能聽得見。再說,雖然他統領錦衣衛,但是錦衣衛終究是天子親軍。

錦衣衛內有很多密探,有事都不需要經過他,全都是直接給朱棣遞密摺的。

他們要是在這裡大聲嚷嚷,他敢保證,到了晚上,哦不,中午他們說的一字一句就會都出現在老爺子的御案上。

密室四壁點著幾盞昏暗的油燈,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面上。

朱高煦將剛才發生過的事情,全部給朱高燧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他氣的一拳砸在牆壁上,怒氣衝衝的低聲罵道。

“那小畜生竟敢栽贓於我!那些要犯跟我絕無瓜葛!”

“二哥,這事確實蹊蹺得很。”

朱高燧慢條斯理地坐下,抬眼望著朱高煦意味深長的問道。

“不過,那些刺客當真不是你的人?”

“放屁!”

朱高煦聽到這話,猶如炸毛的貓,對著朱高燧怒目圓睜義正言辭的說道。

“我朱高煦行事,何須遮遮掩掩?若真要刺殺老頭子,我直接帶兵殺進乾清宮便是!”

其實,他是做賊心虛,這種事只能做,但不能認。打死都不能認,認了就完蛋了。

朱高燧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但很快掩飾過去:“那這’煦’字烙印…”

朱高煦想到這事,便忍不住氣的發狂。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定是那小畜生搞的鬼!他不知什麼時候給那要犯身上烙下烙印,然後嫁禍於我!”

朱高燧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二哥,你說老頭子這是什麼意思?讓那小子組建聽風衛,又給他金令牌……”

朱高煦不屑地揮手:“哼!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你掌管錦衣衛北鎮撫司這麼多年,又豈是他那區區幾百人的聽風衛能比的?”

朱高燧倒了杯茶推過去:“二哥不可大意,之前那小子特意在錦衣衛挑了三百精銳去聽風衛,可不像是小打小鬧啊。”

朱高煦聞言,突然大笑了起來。

“老三你越活越回去了!連那小子都怕!你知道老爺子原本是想做什麼嗎?他原本是想找一些沒卵子的閹貨組建一個東廠,結果還沒弄起來就被那小子給要了過去。就這樣,也把你嚇成這樣?”

朱高燧臉色微沉,雖然朱高煦說的輕巧,但他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而且這是朱棣指定讓朱瞻基做的,他也不好干涉,只好隨機應變了。

隨後,他臉上很快又堆起笑容。

“二哥說的是,不過……老頭子近來對那小子可是寵得很啊。不僅讓他掌管聽風衛,又給金令牌,還賞賜了不少金銀財寶,甚至連朝鮮進貢的美人都賞賜給了他。”

“什麼?!”

朱高煦聽到這話,猛地站起,怒不可遏的說道。

“老頭子這是瘋了嘛?!乾脆把整個天下都賞給他得了!”

朱棣給了朱瞻基這麼賞賜,那外人看著就會知道朱瞻基聖眷正濃,簡在帝心,地位穩固。而朱瞻基地位穩固,那朱高熾的太子之位就也穩固。而有了這種信號,滿朝文武的心就會漸漸朝向太子一黨。

在這種情況下,那他還爭個毛的太子位置啊。

朱高燧壓低聲音說道。

“二哥消消氣,這事我特意讓人查了一下。那小子因為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兩本道家的武功秘籍,說是能強身健體,年年益壽,討了老爺子歡心,所以才得了這些賞賜。”

朱高煦聞言,瞪大了雙眼,咬牙切齒了好一會,然後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諂媚小人!不得好死!”

他費盡千辛萬苦,跟著老爺子上戰場殺敵,又搞了那麼多陰謀詭計,這才撈了一些軍權。哪裡知道,朱瞻基只是哄哄老頭子開心,竟然就得了聽風衛,金令牌,還有藩屬國進貢的美人秀女。

這真是人比人,要氣死人。

朱高燧見狀,連忙勸說道。

“二哥也別太生氣,我聽說那兩本武功是真的有點用處,老爺子每天都在練,精神頭還真好了不少。”

朱高煦聞言,微微一愣,然後不禁皺著眉頭說道。

“能不能想辦法把那個搞出來?”

朱高燧搖搖頭說道。

“很難,老爺子每天都書不離手,幾乎沒有機會。不過……”

朱高煦緊皺眉頭問道。

“不過什麼?”

朱高燧笑了笑說道。

“不過,老大那裡到也有這兩本書。”

朱高煦聞言,倒也知道朱高燧的意思,不禁沉吟道。

“嗯……老爺子那裡的難弄到,但老大那裡倒是簡單多了。”

朱高燧聽到這話,心頭一喜,連忙說道。

“那這事就拜託二哥出馬了。”

朱高煦毫不在意的說道。

“好,包在我身上。”

另一邊,聽風衛駐地,朱瞻基命人將聶興安置在一間乾淨的廂房,又找來大夫為他們診治。

孫若微站在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的聶興,眼中含淚:“他……會沒事的吧?”

朱瞻基站在孫若微身後,輕聲安慰道:“放心,大多數都是皮外傷,養些時日就好。”

此時,孫若微轉過身,突然跪在朱瞻基面前。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朱瞻基見狀,上前扶起孫若微笑道。

“你這是做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以後你是我的人,而我說過的話也會幫你做到。”

孫若微咬著嘴唇,低聲道:“我……我沒想到大人真的會信守承諾。”

朱瞻基失笑:“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可信?”

他走到窗前,背對著孫若微:“其實我理解你們。靖難之役死了太多人,你們有怨氣很正常,但復仇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孫若微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大人說要求……皇上赦免靖難遺孤是真的嗎?”

朱瞻基轉身,認真地看著孫若微:“那是自然。不過需要時間。現在朝中局勢複雜,貿然提出赦免,只會適得其反,只能慢慢來。”

他走到孫若微面前,輕聲道:“給我一年時間,一年之內,我必設法讓皇上赦免所有靖難遺孤。”

孫若微抬頭望著朱瞻基的眼睛,那雙眸子清澈而堅定,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

她輕聲說道。

“我……我相信大人。”

朱瞻基望著孫若微的俏臉,笑了笑說道。

“別總叫大人了,私下叫我瞻基就好,我叫你若微。”

孫若微連忙搖頭。

“這……不合規矩。”

“在聽風衛,我就是規矩。”

朱瞻基眨了眨眼。

“對了,明日我帶你去見你妹妹。”

孫若微眼睛一亮說道。

“真的?”

朱瞻基笑道。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朱瞻基就帶著孫若微入了宮。

他依舊穿著飛魚服,孫若微也還穿著錦衣衛常服。

朱瞻基先是將孫若微放在了自己寢宮,然後轉身去乾清宮給朱棣請安。

朱瞻基踏入乾清宮時,朱棣正在大殿內踉踉蹌蹌的練習凌波微步。

朱瞻基見狀,在一旁躬身行禮。

“孫兒給爺爺請安。”

朱棣一邊慢慢熟悉凌波微步走法,一邊對朱瞻基說道。

“聽說你昨個把詔獄裡的刺客都提走呢?”

朱瞻基聞言,不慌不忙的說道。

“不錯,爺爺,孫兒想親自審問一些事情。”

這時,朱棣終於停了下來。

他轉頭望著朱瞻基,略帶微笑的問道。

“哦,那案子查的怎麼樣呢?”

朱瞻基微微一笑說道。

“案子已經查的差不多了,這事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二叔搞的鬼。孫兒,使了個法子,在那些刺客身上弄了個‘煦’字烙印,結果二叔當場就不打自招,氣急敗壞的親口說,我從來都沒讓他們在胸口印過這種東西。”

“這還不說明,二叔事前就認識這些刺客。但為了不冤枉了二叔,待會我還會再去聽風衛,親自審問那些要犯,爭取把他們的口供拿到手,免得詆譭了二叔的清白。”

朱棣聽到這些話,忍不住也笑了起來。雖然朱瞻基口口聲聲說別冤枉了朱高煦,但字裡行間分明是已經認定朱高煦是幕後主使了。

他捋了捋鬍鬚,笑著說道:“老二那個莽夫,有時候也是蠢的可以。”

朱瞻基見狀,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這正是他要的效果,若是他直接用‘煦’烙印來誣陷金豆子,那反而會引起朱棣的懷疑,大概率也不會相信。可他反其道而行,直接坦白之後,這樣朱棣還真就信了。

朱棣盯著朱瞻基看了一會,忽然話鋒一轉。

“聽說你收了那個女子,做了聽風衛的百戶?”

朱瞻基聞言,輕點點頭說道。

“上次聽過爺爺教誨,說不要被美色所誤之後,我就將她帶在了身邊,準備好好調教一番。”

“呵呵……”

朱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朱瞻基見狀,便知道朱棣肯定是誤會了。

隨即他就開口解釋道。

“她之前聽從二叔的指示,與我在聽雨軒喝酒,中途準備用八寶轉心壺中毒酒來毒死我。但她總算是良心未泯,在我準備快要喝的時候,開口阻止了我。她的性子野慣了,要是不好好管教一下,以後還不知道會闖出什麼禍來。”

朱棣聽到這話,臉色沉了下來。

他可以容忍朱高煦胡鬧,但指使別人給寶貝孫子下毒,這倒是犯了他心中的逆鱗。

朱高煦就算是去給朱高熾這個太子爺下毒,朱棣心裡都不會有這麼生氣,但給朱瞻基下毒,那就是不行。更別說,在他學了《長春功》等武功之後,心裡對朱瞻基那是越發看重,心裡的天平早就徹底傾向了朱瞻基。

朱棣轉過身去,背對著朱瞻基。

他沉默了一會後,臉色極其難看。右手握緊了又鬆開,反覆重複了幾次後,心裡則在細數朱高煦的罪責。

“與靖難遺孤有勾結,豢養死士,刺王殺駕,企圖毒害太孫,老二啊老二,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啊……”

過了一會,朱棣將這些心思全部壓下,然後露出微笑對朱瞻基說道。

“好了,不說了,現在時候差不多了,咱們還是先練功吧。”

朱瞻基點點頭應道。

“是,爺爺。”

隨後兩人就對著窗外開始了修煉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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