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叫夏薇,你回府後的起居,都由奴婢伺候。”夏薇朝眼前的人行禮。
低頭的同時,夏薇不住的用餘光暼向眼前的人。
梁攸低頭看向梳著雙平髻的腦袋,頭是低著的,但眼睛都快瞟抽筋了。
“想看便抬起頭來看。”梁攸聲音有些低啞,聽不出喜怒。
“奴婢不敢!”夏薇直接跪下,手掌交疊,頭壓的更低了。
餘光只瞧見一雙黑色布鞋,隱約瞧見好似破了一個小洞,布面有些泛白,陳舊但很乾淨。
梁攸挑挑眉,環顧四周,這就是她的閨房。
上好的黃花梨書案上放著一把焦尾琴,梁攸只是瞧了一眼。
便轉向了那雕刻繁瑣精緻的妝奩上,銅鏡中映襯著少女模糊的輪廓。
一身寬鬆的深灰色道袍,青絲全都盤在一處,用一木簪固定,只餘幾根碎髮垂落在面頰。
將妝奩的抽屜打開,裡面擺滿了各式的珠釵首飾,有上好的翡翠玉鐲,聯珠紋金手鐲,紅翡的水滴耳垂。
越看梁攸面上的笑容就越大,就連水靈靈的鹿子眼都眯了起來,眉眼璀璨。
就連頭面都有好幾幅,有一套還是鎏金點翠的,還有純金的,翡翠的,每一件的樣式都異常精美。
顯然是用了心思,梁攸很滿意。
看來老頭子誠不欺我,這輩子真的可以不用那麼苦了。
老孃可以躺平了,就這家庭條件,她只要當條鹹魚就好了。
越想越開心,越想越激動,剛想拿起一個金手鐲把玩。
外頭就傳來慌亂得聲音。
“不好了,攝政王帶錦衣衛來抄家了!”
王平踉踉蹌蹌的跑進院內,氣喘吁吁道,“夏薇,快快……帶小姐出來。”
梁攸的笑容僵在臉上。
金鐲子也嗒~的一聲,落回原處。
夏薇還跪著,還未反應過來,梁攸先一步跑了出來。
“你說誰來了?”
王平看向跑出來的少女,一身的道袍雌雄莫辨,一時怔了神。
“我問你,誰來了?”梁攸眉頭一皺,音量也大了些。
王平這才反應,這是剛從紫垣道觀接回來的大小姐。
他都快哭出來了,“是攝政王帶錦衣衛來抄家了!”
梁攸臉色刷一下的白了,眉頭緊皺,眼裡隱含怒氣,咬牙問道,“抄誰家?”
王平還沒來得及回答,院外一群人魚貫而入。
全都身著暗紅色錦衣,下襬處繡著精美的大紅妝花飛魚補羅祥紋,身配繡春刀。
是錦衣衛。
梁攸的心不由的往下沉。
“當然是抄大理寺少卿梁年釗的家,也就是你家咯。”
為首的少年身姿挺拔,與旁人不同,他的飛魚服是墨色的。
此時正闊步而來,笑得囂張,鷹一樣銳利的眼掃向四周,雙手環胸繡春刀就這樣被他抱在懷中。
“搜!”
少年手握繡春刀,手微抬,身後站著的錦衣衛便四散開來。
好幾人直往房中衝去,險些撞到還在門邊的梁攸。
梁攸側身,皺著眉頭看向在裡頭翻箱倒櫃的錦衣衛。
當錦衣衛直接將妝奩中所有首飾珠寶全都一股腦全都倒進抬進來的箱子時,梁攸憤怒了。
太過分了,她都沒仔細看過呢,就沒了,沒了,全沒了。
她太生氣了,直接衝到了院中,一副要與人拼命的樣子。
院中的錦衣衛全都唰~地一聲,手中得繡春刀全都拔出。
夏薇雖嚇得不輕,但還是有些理智,真怕錦衣衛把她們小姐給剁了。
衝上去抱住梁攸的腰,“您別~別衝動……,還有老爺夫人夫人呢。”
梁攸扭了扭腰,沒掙脫她,也不理會,一手指著天罵道,“臭老頭,你大爺,你不講信用……”
轟隆……
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響起了雷聲。
“叫你聲大爺,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仗著自己年紀大就亂髮脾氣是嗎?年紀大就能說話不算話嗎?你有本事來啊,直接劈死我算了,來啊,都別活……”
隆轟隆……烏雲開始聚集在一處,電光閃爍,幾道刺眼的閃電劃破天際。
轟隆……又是一陣巨響,深沉有力,震耳欲聾。
在場的人無一不懼驚的看著院中還在罵罵咧咧的人。
“呦呦呦……嚇唬誰呢……”說著一個走位,從夏薇懷中扭出。
又指天指地的罵道,“你看你乾的是人事,你吖的還想給我整活,做個人吧,呸~你也不是人。”
轟隆~一道閃電直劈而下,對準那道氣呼呼身影。
梁攸又一個潘周聃走位,避開了,劈在了身後的錦衣衛。
一股焦土味散出,隱約還有燒焦的肉味。
“啊……我的腳……”身後錦衣衛捂著腳倒地痛苦叫道。
“你看看你,乾的是人事嗎?人家惹你了嗎?你就劈人家……”梁攸指了指身後的人,邊走邊罵。
閃電一道接一道劈下,院內頓時雞飛狗跳,錦衣衛逃竄似的的,紛紛飛簷走壁避開。
梁攸鄙視看了眼天,這準頭不行啊,除了剛才那個,其他一個都沒劈中。
倒是把她的院子劈的噼裡啪啦的,那剛開的梨花樹劈的外焦裡嫩。
賀景雙手環抱著繡春刀,站在房頂上眯眼看著上跳下竄的梁攸。
看似亂跑,實則是那邊錦衣衛多她就往那邊跑,在那裡罵上兩句,又跑向下個地方。
閃電是一直追著他跑,但愣是沒劈上他。
就很驚奇,這閃電怎麼說他兩句,就劈一下。
這人也奇怪,小小的身子穿著不合身的道袍,頭髮全都官起,眉眼透著清冷不耐,行為舉止如此跳脫,到讓人分不清男女。
從未聽說大理寺少卿家有這好事人物。
院中如此大的動靜,自是引來了大批人。
在四處搜查的錦衣衛往這邊聚集。
連攝政王都帶著一眾人往這邊來,賀景勾起唇角,翻身躍上屋頂。
此時的梁攸罵累了,也跑累了,一副你來啊,劈死我啊的樣子。
偏此時雷也不劈了,就在天空轟隆隆的響,電閃雷鳴。
梁攸翻了個白眼,四叉八仰地就躺在了地上,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她覺得自己的命好苦。
脖子一扭,正好瞧見了那硃紅色的箱子,裡面裝著她還未來得及疼愛的珠寶首飾。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梁攸的手伸了出去,遙望吶喊,“求你……不要離開我,沒有你們,我可怎麼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