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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5章

寒風從許靖央的身後吹來,讓她更加清醒,定了定心神。

她現在是許靖央,是許家的大小姐,不是神策將軍許靖寒。

按照之前對外的解釋,她陪著兄長在邊關住過兩年。

之前她在軍營裡時,就曾利用身份的便利,刻意傳出妹妹來邊關小住的消息,為的就是給日後她假死回京做鋪墊。

並且,她跟寧王蕭賀夜並不熟悉,也只有泓水一戰的時候,曾為了討論戰術,相處過兩日。

她現在應當坦蕩磊落,假裝不認識他。

這樣想著,許靖央清冷英氣的面孔上,便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跟在父親許撼山身後,從容地走到了蕭賀夜附近。

雖然許靖央沒有再看他,但是卻能感覺到,一道灼人視線帶著審查的意味,盯著她看了許久。

“見過威國公,”尚書崔大人見禮,含笑說,“還請國公爺別怪下官唐突,聽說高侍郎今日來做許家開祠堂的證客,下官便自己貿然來觀禮了。”

許撼山拱手:“崔大人太客氣了,你能來,小女入族譜一事,就更加穩妥了。”

崔家能派人來,那是相當給面子了。

皇后的母家,崔氏門閥,在京中貴不可言。

崔尚書看了一眼許靖央,沒說什麼,他和蕭賀夜一起,被許撼山領到了前頭去站著,許家族老一干人等,也上前來見禮。

許靖央站在人群的後面,靜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寧王蕭賀夜常年領兵在外,再加上身份尊貴,京中見過他的大員少之又少。

她父親許撼山是不曾見過蕭賀夜的,故而就算此刻他站在崔尚書身邊,許撼山也沒有多麼恭維,恐怕只是將他當成崔家的哪位貴公子。

倘若許撼山知道那是寧王,早就圍上去了。

許夫人頻頻扭頭,打量許靖央。

許靖央剛出現的時候,她都愣住了。

這個時候許靖央應該在去找乳母劉媽媽的路上,怎麼會回來!

眼看著三炷香馬上要燃盡了,這個時候可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族老是很尊重規矩傳統的人,倘若起壇燃香失敗了,他肯定不會再同意許柔箏入族譜。

“母親,”許柔箏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壓低聲音,柔柔開口,“要是大姐姐鬧起來,讓崔尚書看見了,豈不是影響爹爹的名聲?”

許夫人心裡咯噔一聲。

她回頭看向青嬤嬤:“你去想辦法,把許靖央先支走!”

青嬤嬤正要去,許鳴錚卻按住她。

“還是我去吧,她若敢在大庭廣眾跟我鬧,絕對吃不了兜著走。”說著,他主動走了過去。

許鳴錚巴不得許靖央這個時候跟他動手,這樣父親肯定會勃然大怒,當場將她送去莊子上。

看見許鳴錚過來,許靖央動也不動。

她穿著天青色的衣裙,更顯得面容平靜得宛如落過雪。

許鳴錚站在她身旁,剛要說話,許靖央卻搶先一步開口。

“上次挨的打,這麼快就養好了?”

她聲音不大,再加上站在最後面,所以並不惹人注目。

倒是許鳴錚,聽見這句話,瞬間被引燃了幾分火氣。

想著要激怒許靖央,他強行忍住脾氣,涼薄地嘖了兩聲。

“你要是有柔姐姐半點善良大度就好了,爹爹母親都說她是好女兒,只有你容不下她。”

許靖央笑了,目光看著許柔箏的背影:“要是父親母親知道,她拿五百兩給你去賭坊快活,結果你倒欠一千兩,還會覺得她是好女兒嗎?”

許鳴錚面容豁然一僵:“你胡說什麼!”

“錚哥兒,你何必不承認?”許靖央側眸看他,漆黑鳳眸幽幽,“我告訴賭坊的人,你欠的債,可以讓他們今天來討,大喜的日子,父親那麼開心,也不會怪罪你,是不是?”

許鳴錚眼神驚怒,牙梆咬得咯吱作響。

“你這個害人精!果然虛偽,你想毀了我!”

他徹底被激怒,失去了理智,伸手狠狠扼住許靖央的脖子。

附近的僕從發出驚呼聲,連忙紛紛趕過來阻攔。

他們這邊的騷亂,引起了前面的注意。

崔尚書看見許鳴錚騎在許靖央身上,按在地上掐她的脖子,頓時皺眉。

“威國公,令公子打的是誰?”

許撼山臉都氣白了,他顧不得回答,匆匆趕過去拉架。

只有許家三房的三老爺弱弱說了聲:“那是我二哥的大女兒,許家的大小姐。”

崔尚書立刻看向了身旁的寧王蕭賀夜。

那廂許撼山拽住許鳴錚的胳膊:“還不放手!”

許夫人站在旁邊都慌了神:“老爺,別把錚哥兒弄傷了!”

“賤人!這個賤人要害死我!”許鳴錚猩紅的一雙眼睛,失去理智。

小廝們將他拉起來,他又撲去許靖央身上掐她的脖子。

連許家大老爺都上來勸架,反而被許鳴錚推了個趔趄。

突然!

一隻繡雲黑靴猛地踹過來,正中許鳴錚的胸膛,他連滾了幾個跟頭,重重摔去旁邊。

許靖央得以坐起來喘息。

她捂著脖子仰頭看去,那人玄色衣袍前,一團烏雲金繡線隱隱閃耀。

蕭賀夜竟然會幫她解圍……

許夫人和許柔箏都第一時間趕去了許鳴錚身邊。

“靖央,你沒事吧?”許家大老爺忙過來問,他看向那邊的許鳴錚,“這是突然發什麼瘋!”

許夫人看見許鳴錚嘴角咳出血沫,她有些急促地質問許靖央。

“你又跟錚哥兒說了什麼,他為何要跟你動手!”

看著許夫人那樣怨恨的眼神,許靖央猜,要不是周圍的人太多,恐怕母親已經衝過來給她一巴掌了。

許柔箏期期艾艾:“平時錚哥兒是最聽話的,若不是被人激怒,根本做不出這種事……”

三言兩語,就想把所有的過錯推給許靖央。

“錚哥兒,”許靖央委婉道,“母親都問了,要不,還是你自己說吧。”

許鳴錚被數道目光注視,心中的怒火瞬間被澆滅大半。

他怎麼可能說!若當眾說出來,他在外面欠了一千兩的賭債,那他還怎麼在京城做人?

許靖央一定是故意的!

許鳴錚惡狠狠地盯向她,卻見許靖央拿手帕輕輕拂去眼角的淚。

她的手擋住了半張臉,可露出來的那雙淚眼,毫無脆弱的神色,有的,只是像刀鋒般的冰冷,直直地刺著他。

即便看不見她的唇,也能感受到她微妙的冷笑。

這一瞬間,許鳴錚忽而感到膽寒。

他終於意識到,他已經被許靖央一步步逼到了不得不當眾坦白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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