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在方孝文打到她之前,唐雲錦抬起左手,狠狠一巴掌抽在方孝文臉上。
說和李連杰是一個學校,那是她吹牛。
不過小時候,她是真的在少年宮學過武術的。
方孝文這種文弱書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方孝文有些錯愕地縮回手掌,摸摸自己的臉。
“唐雲錦,你敢打我?”
“孝文,來……媽看看!”王秀芬心疼地扶住兒子,“小錦啊,你怎麼打人啊?”
“打人算什麼?”唐雲錦抬起右手,新磨過的菜刀燈光下閃閃發光,“今兒,姑奶奶還要殺人呢!”
王秀芬嚇了一跳,護崽母雞似的伸臂護住兒子。
“小錦,有話好好說,你……你拿刀幹什麼?”
“我告訴你們,這是我家!”唐雲錦晃晃手中的菜刀,抬手指住房門,“你們兩個全給我滾,要不然我就把你們剁成餃子餡兒……”
“唐雲錦……”方孝文上前一步,“你拿把破刀嚇噓誰啊你?!”
“你以為我不敢?”
唐雲錦上前一步,抓著菜刀就掄過去。
方孝文臉色一白,慌亂地抓著王秀芬後退兩步,抓過棉服外套和公文包。
“好男不和女鬥,唐雲錦,我等著……你求我回來!媽,咱們走。”
母子二人一前一後,慌亂地逃出門去。
唐雲錦提著刀追到門口,看著母子二人跌跌撞撞地逃出大雜院。
她利落地將門關好上鎖,給小廚房裡的土暖氣換上新的蜂窩煤,重新回到客廳。
注意到牆上相框裡,她和方孝文放大的婚紗照。
唐雲錦睫毛顫了顫,眼圈就燒起來。
十五歲爸爸去世,為了養活奶奶和弟弟,她從高中退學接班進廠。
方孝文大學畢業,分配到廠裡當技術員的時候,她已經是車間的小組長。
那時候的方孝文,生得白白淨淨,還是個被她碰下手都會臉紅的靦腆大學生。
唐雲錦原本以為他出身農村,忠厚老實,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兩人一起好好工作,可以和和美美一輩子。
哪想到,那個口口聲聲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竟然害得她和女兒骨肉分離,甚至不惜霸佔她這兩間房子,把她送進精神病院,把大好前途的弟弟送進監獄。
上前一步,唐雲錦抬起右手,狠狠一刀,砍在照片裡方孝文的臉上。
“害我就算了,還想害我女兒和弟弟。方孝文,你等著,我不但要把你掃地出門,還要讓你……身敗名裂!”
腦海裡,歲歲稚嫩的娃娃音再次響起。
【麻麻,快來呀,我……我要憋不住了。】
唐雲錦忙著放下菜刀,抹一把臉跑進裡面,揭開小傢伙的被子。
果然,尿布溼了一大片。
小傢伙垂著長睫毛,小手捂著臉,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對不起,麻麻,我真的憋不住了。】
注視著女兒可愛的小模樣,唐雲錦再大的火氣,也成了繞指柔。
“傻丫頭,憋不住就尿,媽媽都幫你換過多少回了,還嫌你臭啊。”
仔細用溫水幫小傢伙擦乾淨小屁屁,撲上痱子粉,換上暖氣片上熱乎乾淨的尿布。
唐雲錦笑著將女兒抱到懷裡,摟緊。
“這輩子,誰也別想再把歲歲和媽媽分開。”
歲歲也伸過小手,摟住她。
【歲歲會保護麻麻,不讓任何人欺負你。那個死渣男,媽媽一定不要放過他,讓他淨身出戶,還要讓他交我的撫養費。】
“我們歲歲真是聰明,我怎麼沒想到。對,讓他給撫養費,不光要他難受,還得讓他割肉!”
【那麻麻要寫個離婚協議書,讓他簽字。】
“離婚協議書?”唐雲錦一怔,“怎麼寫?”
活了二十多年,離婚都是頭一回。
“離婚協議書”這五個字,唐雲錦都是頭一次聽說。
【麻麻不用擔心,歲歲可以教你寫,上輩子我可是律師。】
唐雲錦不知道律師是做什麼,可是她能猜到,女兒一定很厲害。
“不愧是我唐雲錦的女兒,就是聰明。來,咱們先試試表,看看燒退了沒有。”
唐雲錦取出體溫計,夾到小傢伙腋下。
從包裡摸出奶瓶,想要給歲歲倒點溫水喝。
一張對摺的五十塊紙幣從包裡掉出來,落在地上,其中一角上還粘著膠布。
唐雲錦一眼就認出,那是她給沈既白的錢。
原來,他沒要。
歲歲靠在她胸口,好奇地轉過小腦袋。
【麻麻,看什麼呢?】
“沒事。”唐雲錦撿起地上的錢,“天底下,還是好人多。”
確定歲歲退了燒,她取出紙筆,按照小傢伙的指點,寫好兩份離婚協議。
歲歲靠在她懷裡,仔細看看她寫好的離婚協議。
【那個渣男一心想搶走麻麻的房子,肯定不會輕易簽字的。】
將寫好的離婚協議摺好,塞進揹包,唐雲錦輕輕將女兒摟緊。
“放心,你媽我也不是軟柿子,這個婚他想離也得離,不想離……也得離!”
……
……
第二天,唐雲錦調休不用上班。
儘管如此,她還是早早就起床,給歲歲仔細量過體溫。
確定小傢伙體溫正常,當媽媽的這才徹底放了心。
母女二人都吃得飽飽的,唐雲錦收拾好歲歲的東西,抱著女兒準備出門。
剛剛將門鎖好,一轉頭就見王秀芬端著搪瓷缸子走進來,手裡還捏著油紙包著的兩根油條。
“小錦,還沒吃早飯吧!”看到她,王秀芬笑眯眯地湊過來,“媽給你買了油條,還有你最愛吃的豆腐腦。”
唐雲錦冷笑:“我媽早火化了,您是從哪座墳裡蹦出來的?”
“這孩子,還生媽的氣呢?”王秀芬拉著她的胳膊,一臉苦口婆心,“你不喜歡媽,媽可以回老家。這離婚可是大事,你說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想改嫁多難啊?大家都是女人,媽可是為你好。”
誰說女人非要結婚?
她唐雲錦有房有工作,離了男人照樣能活。
“您也知道您是女人啊?”唐雲錦甩開她的手掌,“那你為什麼嫌棄歲歲,檔裡多那二兩肉,能上天啊?”
歲歲早忍不住,在她懷裡笑出聲來。
【麻麻加油,懟死這個重男輕女的老巫婆。】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王秀芬高著嗓門反駁她一句,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又重新擠出笑臉。
“俺們方家就孝文這一個兒子,總不能在你這絕了後,對吧?”
“說得好像你們方家有皇位要繼承似的!”唐雲錦幫女兒拉緊大氅,裹住小傢伙穿著連腳棉褲的小腳,“您老這麼喜歡帶把的,回頭多買幾把茶壺,天天抱在懷裡摸不就行了。”
“你……”王秀芬氣得黑臉都漲成紅臉,“俺可是好心好意來勸你的,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好人?我只看到擋路的狗。”
唐雲錦一把將她推開,抱著歲歲走出院門。
王秀芬站在原地,氣得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早知道早餐都不給你買,浪費我三毛錢!”
忿忿地朝唐雲錦的背影吐口唾沫,左右看看沒人注意,她快步摸到唐家門前。
將手中油條和裝著豆腐腦的搪瓷缸子放到旁邊,從口袋裡摸出備用的鑰匙,王秀芬抬手捏住門上的掛鎖。
“哼?想離婚,家裡值錢的東西我全給你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