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秋跟在顧凜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院子。夕陽的餘暉灑在兩人身上，拉長了他們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幅奇妙的剪影畫。
顧凜走到一輛半舊的軍綠色自行車前，長腿一跨，穩住車身，言簡意賅：”上車。”他的聲音低沉而簡潔，不帶任何多餘的情感，卻莫名地讓人無法拒絕。
王方秋站在原地，眉頭微蹙，心中湧起一陣疑惑。她抬頭直視著這個神秘的男人，聲音清晰而堅定：”在上車之前，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顧凜轉過身，深邃的眼眸直視著她，片刻的沉默後，他開口道：”我叫顧凜。以前在市公安局，臨時借調到縣裡，暫任公安局副局長，今天算是剛入職。”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
“哇，”王方秋故作驚訝地拖長音調，”副局長？我該感到榮幸嗎？不是每個姑娘都能在自己床上發現一位公安副局長的。”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卻掩飾不住內心的困惑和幾分真實的好奇。
顧凜的表情微微一僵，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這個尷尬的問題。”追蹤一個嫌疑人，他逃進了你們院子。”
“然後你就恰好迷路到我床上了？”王方秋輕笑，”顧局長，你的追蹤技術可真是…獨樹一幟。”
“那是個意外。”顧凜握著車把的手指關節有些發白，聲音低沉，”我進入你們院子後，感到一陣頭暈，之後的事就記不清了。”
“你是說，你也中招了？”王方秋敏銳地捕捉到關鍵信息，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她向前邁了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我那個好姑姑給我下藥，是為了要工作名額。她給你下藥，難道是看上了顧局長的英俊瀟灑？”
顧凜的耳尖微微泛紅，卻依然保持著嚴肅的表情：”這正是我需要調查的。我這次來縣裡，是為了一個案子。或許…與此有關。”
王方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輕巧地坐上後座，故意沒有拉開太多距離。兩人之間的空隙被壓縮，那股混雜著皂角和汗水味的男性氣息，比剛才在屋裡時更清晰地縈繞在她鼻尖，帶著一種令人心跳加速的存在感。
顧凜蹬了一下地，車子卻沒有立刻駛出，他握著車把的手指緊了緊，轉過半張臉，線條冷硬的下頜繃著。
“對不起。”他聲音低沉，沒什麼起伏，轉過頭，眼神卻直視著她，帶著一種罕見的堅定，”我會對你負責。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正式向你的家人提親。”
王方秋眨了眨眼，唇邊漾起一抹驚訝中帶著幾分狡黠的笑意。
她微微側頭，長髮隨著動作輕輕滑落，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澤。”提親？顧同志，你是認真的嗎？”她故意湊近了些，聲音輕柔卻帶著明顯的探詢，”你有考慮過我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嗎？”
顧凜的耳尖微微泛紅，像是被晚霞染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他下意識地繃緊了下頜線，卻依然保持著嚴肅的表情：”我有穩定的工作，雖然以後會常駐市裡，但可以申請調動。住房問題可以解決，目前我是住在單身宿舍，但是我有分配的小院子。”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堅定，”我會尊重你的選擇，無論是繼續工作還是照顧家庭。”
“哦？”王方秋輕笑，眼中閃爍著驚訝的光芒。她的手指輕輕點在自行車的後座上，像是在思考。
“看來顧局長已經想得很周全了。但是，難道你覺得我們之間發生的事，必須以婚姻來解決嗎？”
顧凜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何回應這個直白的問題。
他的手指在車把上收緊又鬆開，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此刻流露出一絲罕見的認真：”這不僅僅是責任問題。雖然我們相識的方式特殊，但我尊重你，也願意承擔起應有的責任。”
見他如此正式，王方秋的表情漸漸柔和下來，眼中的戲謔被一種真誠所取代。
她收起了幾分笑意，語氣變得認真：”顧同志，我很感謝你的誠意和責任感。”她的聲音輕柔卻堅定，像是一陣清風拂過湖面，”但婚姻不應該建立在一場意外之上，而是兩個人相互瞭解、相互尊重後的慎重選擇。”
她輕輕搖頭，髮絲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這件事就這麼翻篇吧，別再提什麼負責不負責的了。這只是個意外，我們都是受害者。我不是那種會因為一次意外就把自己一輩子交出去的人。”
顧凜沉默片刻，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彷彿想要看透她內心真實的想法。最終，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眉頭卻鎖得更緊，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你說得對。我尊重你的決定。”
自行車終究駛出小巷，拐上相對平整些的土路。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車輪碾過沙石的輕微聲響。
自行車在巷口停下。王方秋下車，正要轉身，顧凜又叫住了她：”等等。”
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摺疊的紙條，遞過來：”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有任何情況，隨時聯繫我。”紙條是普通的筆記本紙撕下來的，上面的字跡剛勁有力。
王方秋接過紙條，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他的手指，感受到他微涼的觸感。她將紙條小心地放進口袋，嘴角掛著淺笑：”好的，謝謝。不過別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
顧凜的表情依然嚴肅，卻多了一絲柔和：”以防萬一。”
王方秋對他微微一笑，轉身朝家走去，步伐輕盈卻堅定。
剛走到自家院門口，還沒推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喧鬧，一個老婦人尖利的哭罵聲穿透門板，清晰地傳進她耳朵裡：”天啊，這個喪門星！黑心爛肝的白眼狼！居然跑去舉報自己家小姑！這是要逼死我們一家啊！老天爺啊，你怎麼不打雷劈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