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突然覺得快意，笑了一聲：
“您說了，公司不談私事，這是我的私事。”
桑白盯著她。
行，私事。
讓她再拽兩天，不出兩天她就會自己跑來告訴他。
桑白臉色陰沉。
“我說了公司不談私事，但是前提你聽懂了嗎？前提是——我說的。”
舒念看著他——這意思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桑白卻沒打算問到底，忽的站起身來到她面前。
“如今在這個公司，我擁有絕對的話語權，舒念。”
舒念不解，微微仰頭看著他：“什麼意思？”
要開了她？
那可真是太好了。
“意思就是當年我讓你學傳播學，讓你做策劃，甚至讓你進寶梵，並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以後在寶梵，你會有我的庇護，你的起點就是別人的終點。我為你鋪這麼好的路，你有什麼不滿意的，還要跟我鬧脾氣？”
鋪路？
舒念笑了。
從一開始她就是從起點開始做起的呀。
剛進寶梵那會兒，她就是個打雜的。
三年了，到如今工作穩定，收入穩定，同事關係穩定，那些都是她一步步走過來的。
他並沒有付出什麼，更沒有給她鋪過什麼路。
甚至就在兩分鐘以前，他還說不要以為他坐到那個位置，她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如今不想再裝了，公開身份，不也是因為雲幼怡回來了？
他跟雲幼怡鋪路才對吧？
庇護她？
她看一眼桑白，側眼看雲幼怡。
只要不往她頭上潑水就謝天謝地了。
“舒念？”桑白冰冷的聲音又把她拉了回來，“你在笑什麼？”
“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她搖搖頭，“如果桑總叫我進來是為了說這些的話，那話說完了，我可以出去了？”
“舅舅說今天盛世的總裁讓你負責這個項目。”她轉身時，桑白一把拽住她的手，“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點東西，能讓盛世的總裁看上你。”
舒念也不謙虛：“當然。我不僅是策劃部的人，也是顏主管的助手。顏主管挑人苛刻，我能做她的助手當然有點東西。”
桑白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眼裡竟慢慢染上一層薄薄的笑意。
她這個樣子倒像是他剛認識她那會兒。
“桑白哥哥。”雲幼怡察覺到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適時開口，“你和舒小姐有事要談，那我就先出去了。”
話是這樣說著，她的腳卻沒有挪動一步。
桑白叫住她，“叫她來就是想談談盛世的這個方案，你當然不能走。”
他轉頭看向舒念：“幼怡才剛剛回國，沒有什麼工作經驗，你們這個項目帶帶她。”
“恐怕不行。”舒念搖頭，“她是秘書，應該讓秘書部的人帶她。我們是策劃部，分工不同。”
“有什麼不同的？剛好你們這個項目剛開始，全程帶著她，讓她先了解一個項目是怎麼完成的。”
“每個部門分工不同，她是秘書，應該去了解秘書部的工作內容，而不是來了解項目怎麼做的。”舒念認真道。
桑白張了張嘴，正要說話，雲幼怡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算了，桑白哥哥。我也只是想隨便了解一下，不方便的話就算了。是我不懂事，一來就提要求，舒念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她說的一定是有道理的。”
“她就是仗著自己在這裡待了幾年，欺負你新來的。”
“哼，她會的，你也會。你會的，她不會……”
舒念靜靜看著面前冰山一樣的男人，心一寸一寸涼得發寒。
當初是他讓她學傳播學，後來她想考研考博，他說社會實踐遠比那些虛名來得實用。
他說如果她是個身經百戰的策劃師，對他們的未來有百利而無一害。
如今他對著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畢業的雲幼怡，是明晃晃的對比和嫌棄。
她覺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
她愛了八年的少年，好像死了。
桑白卻不知她心中所想，安撫好了雲幼怡，轉過頭來對她說：
“幼怡見多識廣，你們這個項目帶著她做，也許她還可以給你們出謀劃策。”
舒念心口堵著一口，氣面上卻笑的。
“出謀劃策嗎？那正好，對方要求珠寶和科技相結合，雲小姐有什麼想法嗎？”
雲幼怡的神色像是一下子被人擊中強項。
“啊，讓珠寶和科技相結合，這還不簡單嗎？我覺得，比如手鍊裡面植入芯片，情侶雙方互贈對方，每想對方一次就可以按一次手上的珠寶，對方手裡的另一條也會震顫一下，這樣就能相互感知到對方的想念。”
“你的意思是做一對情侶手鍊，摁一下，對方的手裡那條就會震一下？那這手鍊的意義是什麼？測一下對方還活著沒有嗎？”
雲幼怡噎了一下，半晌訕訕笑道：
“珠寶和科技相結合，本身也不會有什麼實質的意義啊，賣的只是那個創意而已。”
“選擇珠寶的人不會去選擇它的功能，選擇功能的人也不會選擇珠寶，這個創意本身做的就是一個情緒價值。”
舒念搖頭。
“不。甲方的要求是讓大家享受到珠寶的樂趣。如果這樣能有什麼樂趣？這樣只會讓人覺得買到一條雞肋的手鍊，沒有任何的樂趣，說不定還有滿腔的怒火。”
雲幼怡想說什麼，看了一眼桑白的臉色，她默默住了嘴，低垂下頭，有些委屈的說道，“對不起啊舒念，我也不知道這些，就是隨口一說。”
“幼怡，你不用跟她道歉，該說對不起的是她。”
桑白冷眸看著舒念，溫和的嗓音是對雲幼怡說的。
“她否認了你的創意，我就覺得這個創意很好，該道歉的是她。”
舒念覺得他寵雲幼怡寵得莫名其妙，“我憑什麼道歉？我又沒有說錯什麼。”
“我覺得她的創意很好，你卻咄咄逼人。我看要不這個項目交給幼怡來做好了，她會的多，創意也更好，你擔任不了這麼大的項目。”
舒念覺得他有點欺人太甚了。
80多個億的項目，且不說做好了會是怎樣一筆鉅額提成，重要的是如果完成好這個項目會給相關負責人鍍上一層金。
這不僅是一個項目，也是行業人的前途。
桑白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想託舉雲幼怡，想把這個機會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