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蘭輕輕地嘆了口氣,心中那僅存的、微乎其微的親情紐帶,徹底斷裂開來。
她冷冷的說道:“錄取通知書還沒發完,你們就認為我考不上?”
“難道只要我不願意嫁人,你們還真打算把我五花大綁地送去成親不成?”
說到此處,宋月蘭頓了頓,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如果這件事我跑去廠裡大肆宣揚一番,你們難道就不怕丟人現眼嗎?
李萍一聽宋月蘭要鬧到廠子那邊去立刻怒道:“你敢。”
現在正是分房子的關鍵時候。
倘若讓旁人知曉他們一家逼女兒結婚,恐怕會掀起軒然大波,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煩來。
人多房少,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呢。
現在沒有房子的人都努力找關係使勁呢。
宋月蘭要是一鬧,要是收不住,他家這次分房就會麻煩。
宋福生嘆氣道:“月蘭,你想要怎麼樣才能嫁給秦硯。”
“你說來聽聽。”
“算是這個家裡對不起你。”
“我儘量給你補償。”
宋月蘭:“既然我要結婚,那麼至少得給我一份像樣的嫁妝才行。我要求不高,兩千塊就夠了。”
她當然知道李萍不可能給她兩千塊。
避免讓人拒絕你的一個要求,你可以先提出一個過分的要求。
李萍一聽這金額立刻尖著嗓子道:“你想得美。”
“你一個即將嫁出去的丫頭片子,不但不給家裡交錢,居然還好意思回過頭來找父母伸手要錢,真是厚顏無恥至極。”
她怒目圓睜地瞪著宋月蘭,聲音尖銳地喊道:“不讓你上大學就委屈啦?”
“你看看隔壁那丫頭,人家初中畢業就出去工作掙錢養家了,你咋不跟人學學呢。”
接著她又提高音量說道:“我和你爹供你讀到高中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對得起你了。”
“這件事就是你找警察,我們當父母的也佔理。”
宋月蘭點點頭:“對,警察管不了我上學,他們一定能管得了你們強迫女兒嫁人這種違法的事情。”
“要不給我錢,要不我就去報警。”
見宋月蘭如此堅決,李萍氣得渾身發抖,揚起手來作勢就要給她一耳光。
然而宋月蘭卻穩穩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萍。
李萍還是頭一回看到宋月蘭露出這般倔強冷漠的眼神。
她心中不禁一怔,原本高高舉起的手掌竟然在空中停頓了片刻。
但僅僅是猶豫了一小會兒後,她咬咬牙,再次用力揮下手臂。
可是還沒等她的巴掌落到宋月蘭臉上。
宋月蘭迅速出手準確無誤地一把抓住了李萍的手腕。
她甩開對方的手腕:“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宋福生嘆口氣:“罷了罷了,給她吧。”
宋建國聽到父親這句話頓時急了眼,大聲嚷嚷道:“爹,您這是說啥胡話呢。”
宋月蘭要多少錢,兩千塊呢。
他和李萍在紡織廠兩人加起來的工資一個月才二百塊。
這丫頭片子一開口就要他倆一年的工資。
開什麼玩笑。
宋福生咳嗽兩聲:“我做主出六百塊。”
接著宋福生又看向大兒子和兒子。
“你倆也出點錢,畢竟這不是月蘭自己的事。”
老大和老二倒沒有意見。
不管是嫁月蘭還是月梅,他們當大伯本身也要出錢。
大伯和老二小聲嘀咕兩句道:“爹,我倆一人出四十塊。”
他爹都定性了這事情就是宋月蘭是替他爹報恩。
那麼他們這錢就不能像是普通侄女出嫁一樣,要稍微多拿一些。
宋福生又看向了李萍和宋建國。
李萍這下沒有話說了,爹和大伯哥二伯哥都出錢了。
她總不能一分錢不拿。
她陰著臉道:“我出四十。”
宋月蘭扯了扯嘴角:“媽,你剛才是不是聽錯了,我要的是兩千。”
雖然達到自己想要金額的預期,但是宋月蘭不想回答的太痛快。
小姑也在一旁跟上:“對啊,月蘭她大伯二伯出四十,你們這當父母才出四十,是不是太摳門了。”
宋月蘭搖搖頭:“算了,我不嫁了。”
宋福生大聲道:“李萍,你給孩子拿四百塊。”
接著他又說道:“月蘭這次出嫁其實也是替我報了恩。”
“所以呢,我在這裡做個主,以後你嫁到遠方,也不必再操心給你父母養老送終的事。”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之下,重男輕女思想的家庭會將家中所有的財產留給兒子。
雖然嘴巴上說不需要女兒來承擔贍養老人的責任。
但真等到老人生病臥床不起的時候,還是少不了女兒的照料。
宋福生的意思就是宋月蘭嫁出去了,以後不用照料父母。
宋月梅這時候巴不得月蘭抓緊嫁出去。
她可一點不在乎這幾百塊錢,再過幾年她就和水生哥過上好日子。
別說萬元戶,幾十萬都是有的,這點小錢她看不到眼裡去。
宋月梅:“爺爺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們要立個字據,宋月蘭收了錢就不能反悔。”
爸媽養老自然不用愁,他們有養老金。
要是能跟宋月蘭斷親就更好了。
她擔心宋月蘭將來回來跟搶他們的房子。
畢竟上輩子父母突然離世,宋月蘭是分了房子和錢。
宋月梅抱著李萍的手臂撒嬌:“媽,你給把錢給她吧,我跟水生哥說,給在家留一套朝陽的大房子。”
李萍也知道房子是大頭,他們家盼了多少年。
她跟公婆住在一起二十多年了。
四間平房把家裡擠得滿滿當當。
她孃家來人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她那些同事們呢,老是愛在她面前炫耀自家又有廚房又有廁所的。
這次廠子裡面蓋得房子有大居室。
像那種七十多平米、三室一廳的房型,別提有多寬敞了。
按照她和建國的工作年限和家裡的人口。
他們家三個孩子要一套三室一廳還可以補貼一千塊。
她就沒打算讓宋月蘭住在家裡,所以一早相中了三室一廳的房子。
她和丈夫住一間,老大和老三一人住一間。
至於宋月蘭嘛,還跟著老人住就好了。
李萍不由得眉毛一豎,斬釘截鐵地說道:“那明天我們就分家,去廠裡登記然後立了字據我就把錢給你。”
結婚就要遷戶口,趁著這丫頭嫁出去前,先把房子和補償定下來。
宋月蘭點點頭,她沒想到宋福生幫她擺脫了一個麻煩。
能和宋家斷親可比多給她幾百塊好多了。
……
在這個家裡宋月蘭沒有臥室,只是用廚房隔出一間來當做臥室。
宋月蘭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的東西少的可憐。
幾套換洗的衣服,還有就是高中時候讀的書。
宋月蘭把東西歸置了一番。
既然要離開,那書本這些東西就不帶走了。
她打算把書本統統賣掉,蚊子再小也是肉。
角落裡面還堆著一些紙盒。
除了學習和家務,休息的時候她還要糊紙盒補貼家用。
每個月她能得個幾塊錢。
這些錢大多時候也會被李萍毫不客氣的拿走。
李萍讓宋月蘭糊紙盒每個月都是定量。
不交出一定數額的錢,是不準睡覺的。
即使在宋月蘭最忙碌的高考前,李萍也沒有鬆口。
但凡宋月蘭露出一點點不情願得樣子。
李萍就會破口大罵:“你吃的穿的不用家裡得嗎?”
衝著她給家裡乾的這些活,她問李萍要錢,絲毫不心虛。
這時候宋月蘭的奶奶走進來。
宋月蘭起身:“奶奶。”
她的奶奶在家裡話語權不高,大多數都是聽老頭子和兒子的。
奶奶遞給她六百塊錢又拿了一塊看不出模樣的東西塞給她。
“你拿著吧。”
宋月蘭睜大眼睛:“這是?”
“這是當年秦硯的爺爺送給咱們家的信物呢。”
奶奶接著又補充說:“如今你們倆就要成婚了,這信物自然也就該交給你。”
老頭子心裡一直犯嘀咕,生怕宋月蘭會突然改變主意,不願意嫁給秦硯。
所以才特意讓老伴把錢和信物給宋月蘭送過來。
他們對這這個孫女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嫁出去之後她以後的生活是好是壞就與宋家無關了。
宋月蘭滿心好奇地接過信物,放在手中仔細端詳起來。
她發現這塊東西應該是銅的。
常年積累導致看不出顏色來拿在手裡還有一定的份量。
看上去像是一把銅鎖,不過好像只有一半。
灰突突的樣子就是隨便丟在地上都不會有人撿起來的樣子。
一眼看過去就是不值錢。
奶奶離開了房間,留下宋月蘭獨自一人坐在床邊。
她拿起那塊半塊銅鎖,放在手裡細細打量。
結果一不小心東西沒有拿穩,直接掉在床底。
宋月蘭連忙蹲下身子尋找。
結果她的手觸碰到了放置在一旁的針線籃。
一根尖銳的針猛地刺進了宋月蘭的手指,一陣刺痛傳來。
她下意識地抽回手,只見指尖迅速冒出一顆血珠,直直地滴落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地上的銅鎖上面。
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晃得宋月蘭幾乎睜不開眼睛。
等她再次睜開雙眼時,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置身於一處陌生而又空蕩蕩的地方。
這裡四周一片空白,沒有任何裝飾和擺設,顯得格外冷清。
不過,宋月蘭並沒有太過驚慌失措。
在前世的時候,她也讀過小說,對於類似空間這樣神秘的存在並不感到陌生。
她定了定神,開始仔細觀察起這個空間來。
經過一番打量,她發現這個空間面積並不大,粗略估計僅有七八平方米左右。
但最為引人矚目的,當屬位於角落處的那水處潭。
那水潭很小,不過碗口大小。
宋月蘭走上前,低頭細細看去,裡面的水少得可憐,僅僅只有淺淺一層。
看起來就只是一茶盅的量。
望著眼前的水潭,宋月蘭不禁猶豫起來。
雖說她心裡明白,能出現在這空間裡的東西大概率不會普通。
但在未弄清楚其具體功效之前,她終究還是不敢貿然嘗試飲用。
不知道這裡怎麼出去。
想到此處,宋月蘭心念一動,瞬間感覺身體一輕,下一刻她便已成功地從空間之中退了出來。
回到現實世界後,她連忙低頭查看自身狀況。
除了肩膀處多出一塊色粉色的印記之外,並無其他異樣。
經過幾次進出空間的嘗試,宋月蘭很快便熟練掌握了空間使用的方法。
這空間可以認主。
即便有人將她手中的銅鎖奪走,這空間依舊會與她緊密相連,不離不棄。
而且那潭水也也聽從她的指揮,憑空就可以流淌出來。
宋月蘭的牆角有一個極小的花盆,裡面有一株看不出樣子的草,幾乎枯萎。
宋月蘭將空間裡面的泉水滴到了那花盆中。
觀察了一會發現並沒有什麼太多反應,也許這泉水的作用不大。
但是有空間對她來說就是很大的驚喜了。
現在八十年代,經濟騰飛的時候。
只要靈活運用空間,就不愁賺不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