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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林希這一覺睡得特別香,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屋內只有她一個人。

微微動了動身子,沒有感覺到什麼不舒服的才慢慢下了床,又檢查了下床單,確認沒有弄髒才開門去了廁所。

換了紙,洗了手,溜達回病房的時候,被個吵鬧聲吸引了過去,好像是在個庫房。

她好奇地扒著門框探頭瞄了眼,屋內有兩個男醫生和兩個女護士,幾人圍著一個齊腰高的綠鐵皮箱子爭搶著一個插頭。

其中一個醫生她認識,是昨晚的蘭醫生。

林希聽了會兒,聽出是在討論冰箱該怎麼使用的問題。好似一方要插電,一方不讓插。

冰箱這玩意兒家家必備,她不知道有啥可討論的。

忍不住嘀咕出了聲,被幾人發現了。

她有點尷尬地擺出個笑臉,解釋道,“那個,我剛上廁所路過,不小心聽到了你們在說冰箱什麼,是壞了嗎?”

另外那個男醫生聽她的口氣像是見過這東西,忙道,“不是壞了,是他們不讓插電。”

林希疑惑地嗯了聲,淡定地走進去圍著冰箱轉了圈,又打開門往裡看了看。和她用過的冰箱除了長得不一樣外,沒看出啥區別。

那為啥不讓插電?難道冰箱還能不插電就用的?

有個護士伸手想攔,沒想到她手太快,沒攔住。

“誒誒誒,你知道這怎麼用嗎就亂動?”

林希點了點頭,有些無語,“不就是冰箱嘛,有什麼稀奇的,門在這裡不就是用來開的?這個上面是冷凍的,下面是冷藏的,通上電就可以用了,又不復雜。”

蘭醫生一聽她是真懂,忙道,”嫂子,你用過這個?”

聽到他的稱呼,其他人立馬猜到了林希的身份。畢竟這麼早在衛生隊晃悠的女的,除了護士,就只有團長那在這裡輸液的媳婦。

剛才兇林希的那個護士臉色不好地看了她一眼,找藉口先走了。

林希沒當回事,只衝蘭醫生微微點了點頭,道,“見過這東西,大概知道怎麼用。”

她不敢說她用過,畢竟林西家肯定是沒有的。

另外一個醫生忙道,“嫂子,這是用來儲存血清的,但血清下午才到,我們剛才是在討論要不要現在把冰箱插上。”

這麼一說,林希又有點不確認這個年代的製冷模式,就拿起旁邊的說明書看了看,沒有看出啥區別,遂問道,“冰箱放在這裡多久了?”

“有幾天了。”

“那就行!冰箱剛送來要靜置幾個小時才能通電,既然已經放了幾天了,插上問題也不大。現在插上,等下午血清送來的時候溫度正好合適。”

蘭醫生還要再說,另外那個醫生已經拿著插頭眼疾手快地插在了插座上。

冰箱滴了一聲,壓縮機開始工作。

幾人圍著冰箱打開看了看,確定沒有出現什麼問題才鬆了口氣。

林希看他們那謹慎的樣子,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七十年代好像國產冰箱基本都是用於醫用或其他商業用途,家用的很少,怪不得大家都稀奇得不敢亂動。

她眼饞地摸著冰箱的鐵皮外殼,心裡琢磨著不知道自己啥時候也能用上,怪想要的。

哎,等幾年吧!

又摸了兩把,才不舍地回了病房,在門口碰到提著飯盒的吳林。

她剛打完招呼,吳雙也到了。

吳林驚豔地看了眼吳雙,立馬不好意思地收回視線,將手裡的飯盒放到桌上,笑道,“嫂子,今天好些了嗎?團長剛才有點事兒,囑咐我把早餐先給你帶來。”

“嗯,好多了,謝謝你啊小吳!”林希說著指了指凳子,讓他坐。

吳林笑了下,麻溜兒地將帶來的飯盒打開,有兩個包子,一個煮雞蛋,一碗紅糖粥。

吳雙也把飯盒打開遞到她跟前,是滿滿一盒黃燦燦的蒸雞蛋,怕是把家裡的雞蛋都蒸了。

林希恍然有一種後宮爭寵的感覺。

還沒等她動手拿筷子,吳雙已經嘟著嘴先舀了勺蒸雞蛋遞到她嘴邊。

林希只好衝吳林抱歉地笑了笑,張嘴把蒸雞蛋一口吃了。吳雙臉色好了些,又舀了一大勺來喂。

約莫吃了半盒,門又被推開了。以為是醫生,結果是林成峰拉著個老頭進來。

吳林立馬起身道,“黃老!”

黃老大概五六十歲,穿著身軍裝,雙目深邃看起來炯炯有神,只是臉色不是很好,一直不滿地瞪著林成峰嚷嚷,“哎呀你慢點,我剛回來,水都還沒喝一口呢!周扒皮都不會差餓驢,你比周扒皮還狠!”

看到屋裡還有其他人在,也不好再哼哼,只是甩開林成峰的手理了理衣服。

林希不認識,但看對方年紀大,忙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吳雙只瞟了眼,又拿著勺子往她嘴裡塞蒸雞蛋。

林成峰介紹道,“媳婦,這是衛生隊隊長黃岐黃老,來給你看病的。”

說罷推了下黃岐,好似在催促他快點。

黃岐氣呼呼地又瞪了他一眼,扭臉看到桌上小吳帶來的飯盒時眼睛亮了亮。

林希一琢磨他剛才說的話,心裡明白老人家還沒吃飯,忙道,“黃老吃早飯了嗎?要不將就吃點?這是小吳剛送來的。”

一聽這話,黃岐臉色頓時緩和了些,笑著誇了句林希人美心善。但他沒有去拿飯盒,而是清了場只留下林成峰一個人,又滿臉嚴肅地搬了個凳子坐到床邊。

“小姑娘,來伸手我把把脈。”

林希一看他就屬於名老醫生那種,連忙趕緊躺好,將手腕伸了出去。

兩世為人,她比任何人都惜命。

黃岐仔細地把了幾分鐘,又讓她坐起來,問了她一個月前哪裡受傷,怎麼傷的,吃了什麼藥,現在還有什麼症狀。

以前的事兒林希哪兒清楚啊,只能將自己知道的大概講了下。

黃岐眉頭皺了皺,扒開她的劉海,看額頭上疤都掉完了,新長好的皮膚略微粉些,一條疤痕隱藏在髮間,倒不是很明顯。

他伸手在傷口附近按了按,又沿著腦袋都檢查了下,才說了幾個動作讓林希配合。

好一會兒,才露出個笑臉,囑咐道,“小姑娘腦子外表看起來沒啥大問題,動作能力、協調能力也都還好,等你這幾天過了我開點藥給你調理下,多養養就好了。”

林成峰不放心,追問道,“外邊沒有問題,裡邊呢?”

黃岐臉色一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華佗有那本事能打開腦子看看裡邊,你找他去啊?”

成功懟得林成峰閉了嘴。

林希算是看出來了,這黃老大概是對林成峰多有不滿,才怨氣這麼重。

她剛想出言緩和下,就聽黃岐又幽幽嘆了口氣,道,“聽說國外已經有了開顱手術,還有種機器可以拍片子看到腦袋裡面,嘖嘖。”

話裡滿滿的都是羨慕、驚奇和遺憾。

林希懂這種感覺,就像是別人都行別人都有,但是自己沒有的那種羨慕嫉妒恨!

黃老說的那種機器,她猜測大概率是CT機或者核磁共振一類的,她沒學過醫,不清楚這些東西的發展史,按照時間線來算,應該是差不多。

林希在心裡默默道,再等些年吧,再等幾十年國內也有了,也可以做頂尖的手術了。

她仰起頭甜甜地笑了笑,露出小巧的酒窩,拉著林成峰的衣袖安慰道,“我沒事了,你要是不放心,等過些年國內也能拍片了,咱們也去拍一個。”

又衝黃岐道,“他就是有點不放心,麻煩黃老了。”

黃岐呵呵了兩聲,咕噥了句‘還沒個小姑娘懂事’,又衝林成峰翻了個白眼才拿筷子夾著包子吃起來。

“回來的路上車壞了,三四個小時的路程耽擱了一晚上,都餓死我了。”

林成峰也沒再說什麼,端過蒸雞蛋拿著勺子舀了要喂媳婦。

還有外人在,林希自然不好意思讓林成峰喂,臉色有些不自然地指了指勺子示意要自己吃。林成峰不讓,固執地要喂她。

黃老嘖嘖兩聲,跟看猴戲似地拿著包子圍觀,被林成峰推著趕了出去。

掩上門,林希搶過勺子自己端著飯盒把蒸雞蛋吃完了,剩下的雞蛋和紅糖粥,全餵了林成峰。

吃完了飯,蘭醫生來查了房,瞭解到林希已經沒事了後,才拿來幾片藥說她可以回去了。

林成峰收拾好飯盒,去交了錢辦了手續。

他沒直接回病房,而是去了隊長辦公室。

黃岐手裡夾著煙正吞雲吐霧,看是他笑著瞟了眼,調侃道,“真是老房子失火了,你剛才那不值錢的樣子,真該讓你的那些兵看看。誒,之前郝政委給你介紹的那些,比你媳婦漂亮的,身段好的,高挑的,你看都不去看,怎麼就突然結婚了?”

林成峰要去掐他的煙,“上次體檢醫生不是說不讓你抽菸嗎?怎麼又抽?”

黃岐忙伸手躲開,抱怨道,“那些毛頭小子的話能信?我背藥方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在哪裡等著投胎呢!你別管,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也就剩這點愛好了”

又抽了兩口,終究是抵不過林成峰嚇人的眼神,訕訕地在桌子上摁熄了煙。

林成峰緩了下神色,坐到對面椅子上問起林希的病情。

黃岐揮了揮手把煙霧散開一點,道,“我剛才仔細檢查了,你媳婦傷的位置和程度,按正常來說不死也得成傻子,她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就像我剛才說的,表面上看已經沒什麼問題,但還是要繼續觀察著,定期回訪,有什麼不舒服的馬上找我。她年紀小,來例假疼痛這事兒要看是原發性的還是繼發性的,有些生完孩子就好了,對了,平常多注意補補氣血,給她弄點好吃的,瞧那小臉白的。”

想到林希昨晚疼得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林成峰的臉色又變得深沉黝黑,心尖尖都跟著一痛,道,“每個月都要這樣疼嗎?除了生孩子還有其他藥能治嗎?”

黃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說了這麼多你就記住一個生孩子?人家小姑娘才十八,你呢,都三十了,比人家大了一輪呢,也好意思老牛吃嫩草?你倆是不是已經同房了?”

林成峰被這問題弄得不自覺握了握拳,老臉一紅,難得有點扭捏地搖了搖頭。

過了幾秒鐘又目光閃爍著看過去,“要是同房,對她身體會有不好的影響嗎?”

黃岐調侃地挑了挑眉,跟個老狐狸似的,不正經的樣子逗得林成峰臉色越來越紅。

他古怪地笑了下,從兜裡掏出個小本子丟過去。

林成峰拿起來翻了翻立馬反扣在桌上,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黃岐咦了聲,一本正經地問道,“我是看你平時跟木頭一樣,才拉下老臉給你搞來的這東西。誒,林成峰,作為一個醫生,我很認真地問你,跑過馬嗎?正常不?”

林成峰從一個小戰士成長到團長,軍旅生涯十幾年,平常在一起糙話也聽得多,自然知道黃岐問的是什麼。

他沒打算回答,臉色不自然地把書揣在兜裡就準備走。

黃岐忙拉住他,從另一個兜裡又掏出幾個小小的紙袋子遞過去。

林成峰不知道是什麼,接過去扯出裡面的東西看了下,是黃黃的塑料樣的半透明小袋子。

黃岐忙一手按住,“這東西有四個型號,我估摸著給你選了幾個大號的,你看看能不能用,要是不合適你再跟我說。袋子後面有說明書,記得用的時候再拿出來。你媳婦現在不適合懷孕,等過兩年腦子確認沒有問題了再說吧,這期間可別胡來。”

說罷揮了揮手,說這幾天在軍區醫院都沒怎麼合過眼,嫌棄地讓林成峰快滾不要影響他回去休息。

林成峰手忙腳亂地把東西都揣進褲兜,逃也似地給他關上了門。

回到病房,林希挽著吳雙的手準備一起回了,也不要林成峰送,讓他直接上班去吧。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那麼簡單,可能僅僅是因為一件小事,就成為了好朋友。

林成峰不放心,只讓吳林先回了團部,他自己非要送她回去。

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林希也沒再跟他爭。

路過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昨天的輸液瓶,拉了拉林成峰的衣角,“昨天輸液的那個玻璃瓶,能不能給我們帶走啊?我看那瓶口小,上面還有橡膠的塞子,灌滿熱水不怕倒出來。”

林成峰馬上去問了護士,護士說這東西衛生隊多,直接給了他三個。林希要來幫著拿,他沒讓,自個兒跟提手榴彈似地提著。

這個點正好是上班高峰期,就算三人走的是偏僻小道,也難免遇到從家屬院過來的人。

一個四十來歲的軍人,看了手挽手的林希和吳雙一眼,不知道誰才是團長媳婦,就笑著衝林成峰道,“林團長,這是送嫂子回去啊?”

林成峰點了點頭,指著他衝林希介紹,“這是我媳婦林希,這是團部後勤處的侯處長。”

侯處長立馬明白了誰才是正主,道,“嫂子這是從衛生隊回來?”

林希笑著回道,“剛來,有點水土不服,輸完液已經好了。昨天多謝紅霞姐給的菜了,改天來家裡吃飯。”

侯處長和煦地客氣了下,“你紅霞姐沒事就愛倒騰地裡,以後想吃什麼去摘就是,不要客氣。”

又聊了幾句,才分開。

林成峰有些詫異,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和家屬們這麼熟了。

林希給了他個白眼,道家裡的青菜難道是白來的?還不是全靠她的厚臉皮。

又小聲聊起侯處長這個人,不愧是做後勤的,為人平和又好溝通。

路上又遇到幾個人,也有點不大敢認誰才是團長媳婦,但沒好意思問,只笑著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經這麼一齣,部隊裡算是都知道林成峰娶了個年輕的小媳婦,還帶了個絕色的小姨子。

到家後,林希被逼著在床上躺了一天,期間吃喝拉撒都是吳雙在管。中途紅霞帶著孩子來敲了門,給她送了十個雞蛋。又有桂花帶著幾個嫂子來探病,算是讓她在家屬院的交際圈又更進了一步。

她沒啥好招待的,就抓了之前買的糖出來。

中午飯是青菜粥配雞蛋,吳雙不會生煤爐子,就拿電絲爐煮的。

經過好吃好喝的調養,林希第二天起床後又恢復了生龍活虎,強烈表示已經好了,不想再喝粥了。

於是早上三人終於吃上了煎蛋面。

林成峰臨上班前,特地給她多加了件衣服,又囑咐她晚上別忘了要去政委家吃飯。

林希嗯嗯應了,把他推出門才去幫著吳雙挑衣服。

因為擔心前天種的苗子,她倆準備去坡上看看。

吳雙的衣服都有點高調,林希挑了半天沒有挑出滿意的,幸好兩人身量差不多,就把自己新一點的衣服找了身出來,讓她換上。

吳雙本是扎的馬尾,看林希扎的辮子,又拆開重新編了兩個小辮子,乍一看,真跟姐妹花似的。

兩人興起對了下生日,發現都是五七年生人,林希生日是三月初一,吳雙是二月初二,大差不多一個月。

算起來,吳雙應該是姐姐了。

換上好刷洗的塑料拖鞋,林希拿了把鐮刀放進背篼,打算順路給兔子割點草。

吳雙忙道,“寶,我來背。”

林希揮了揮手,“沒事,寶,這個不重。”

最後還是吳雙搶贏了。

兩人說說笑笑手挽手出了家屬院,一路有幾個軍嫂笑著打招呼,又站著聊了幾句。

幾人難免問起吳雙的身份,林希不想說得太清楚,只說是姊妹。

到了坡上,跟做活兒的軍嫂都打了招呼。有些不是很清楚她怎麼病的人,順嘴問了下她身體好了沒。

林希嗯了聲,搬出一樣的說辭,“前幾天剛來,可能有點水土不服,現在已經好了。”

紅霞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了過來,好似有話要說。在她旁邊的一個軍嫂先一步道,“嫂子,我男人是一團二營長李樹國,我叫槐花,和紅霞姐是老鄉,地也挨著的,嫂子想吃什麼去我們地裡隨便摘。”

又看著吳雙,“這妹子長得真俊!”

林希笑著聊了幾句,又介紹了下說是姊妹。

她實在是不想被八卦,聊了幾句就準備走,被紅霞拉了下,“嫂子,我正準備一會兒去找你呢,你新種的苗子昨兒晚上不知道被什麼野物禍害了,怕是不成器了。我家裡還有點玉米種,要不你拿去重新點?”

林希一聽厚臉皮撿回來的苗子被毀,急得立馬小跑著去了地裡。

果然,本就不大的玉米苗被踩進了泥裡耷拉著,顯然是活不了了。紅薯葉子也齊刷刷掉了好多,但比玉米苗狀態要好一點,養養應該還能再發出來。

她抬眼看了下週圍其他家的地兒,都沒事兒。

這就怪了,沒道理野物只衝著她一家禍害啊!

吳雙蹲在地上仔細檢查了一番,小聲嘀咕著這踩的印子四四方方,不像是什麼野物的腳印。紅薯藤的葉子也邊緣整齊,不像是嘴巴啃的,更像是刀削的。

林希皺著眉頭去扒拉了幾窩,仔細拿手量了量,認同地點頭。

兩人小聲討論了幾句,都覺得整塊地被破壞得毫無章法,又沒有斬草除根,看起來更多的像是在拿苗子洩憤。

林希氣得怒火中燒,噌地一下站了起來,結果眼前一黑差點暈倒,靠在吳雙身上緩了會兒才好。

紅霞忙跟著扶住她,勸道,“嫂子,我一會兒把玉米種拿來,現在補點遲是遲了點,也能長。”

林希擺了擺手,說這不是補不補點玉米的問題,而是被人暗戳戳欺負到頭上拉屎的問題。

這明晃晃是針對她的報復或者警告。

整個家屬院要說表面跟她有仇的,目前好像就只有一個人。

她冷眼把坡上的人都看了一遍,最後盯住剛到的兩個女人。

這不是賈妮和她大嫂王招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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