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草倒給兔子,又把鴨子栓回了雞圈,兩人才把螃蟹拿到廚房。
結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後知後覺地發現誰都不會做。
吳雙說她是吃過幾次螃蟹,但都是她媽媽做的,她沒收拾過這玩意兒。
林希也只吃過大閘蟹,清蒸了剝開就行,一年也就在季節上吃個一兩次,對於山蟹這種小東西,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她實在是沒概念,只是抓的時候一門心思想的都是香辣蟹。
可惜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尷尬了!
兩人只得把背篼拿簸箕蓋上。
圍著探討了下螃蟹的歸屬,最後決定明天去問問紅霞或桂花,要是能積肥就砸爛了丟糞坑裡,要是不能的話,就只好拿去河溝放了。
沒了心心念唸的螃蟹,好在家裡還有排骨。一半拿之前換的幹菌子紅燒,另一半清燉,再悶上一鍋米飯,也非常豐盛了。
林希覺得她這生活水平,不像是在七十年代,倒像是在現代,每頓有肉有菜養得她都長了好幾斤。
林成峰晚上回來的時候,一推開院門就聞到一股霸道的燉肉香味,直往人鼻子裡鑽。
他嚴肅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些笑意,上翹的嘴角彰顯著他心情很好。
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腳步,進堂屋先看到吳雙,耷拉著腦袋守著電絲爐上的燒排骨,又去了廚房,看到自己媳婦也耷拉著腦袋,守著砂鍋裡的清燉排骨。
他銳利的目光四處打量了翻,沒有發現異常,才蹲下身摸了摸林希的腦袋。
“怎麼啦媳婦?不高興了?誰惹你啦?”
林希瞟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把頭埋到他肩頭,顯得有些弱小無助。在林成峰擔憂得忍不住想再問的時候,才指了指被簸箕蓋著的揹簍,挫敗地嘆道,“我和吳雙辛苦翻了好多石頭才抓到這些大的,結果吃不了,虧死了。”
林成峰又摸了摸她的頭才疑惑地去揭開簸箕,探下頭髮現背篼裡密密麻麻的都是螃蟹。他的臉色瞬間黑了,放下簸箕又蹲了回去。
“螃蟹哪裡來的?你們去玩兒水了?去深山裡面了?”
邊說邊捏著她的胳膊,不解氣又輕輕打了下她的背。
林希瞬間不挫敗了,只是有些心虛,不敢說她們跑去了野潭,只含糊地說就是在河溝石頭下抓的,又再三保證她們絕對沒有去深山。
林成峰不信。
坡地附近的河溝天天人來人往,就算有螃蟹也早被捉走了,哪怕她們運氣好撿了漏,也不可能撿這麼多,這麼大的。
又被審問了幾分鐘,林希的理由都編完了還沒搪塞過去,只好不甘不願地坦白去了哪裡,氣得林成峰把吳雙也叫進來劈頭蓋臉地一起訓,說她們簡直是不要命了。
萬一遇到山洪或是什麼野物,兩人想跑都跑不了。
林希想起來也有點後怕,和吳雙一起嘴上認了錯。
林成峰又瞪了她們一眼,擼起袖子把背篼提了起來。
林希以為他是要倒掉,有點不捨,剛要開口阻止就看到他把螃蟹倒進了洗菜的石槽裡,雙手迅速地在它們跑掉之前用小刷子一個個刷乾淨。
刷完,拿刀對半切開,摳掉不能吃的部分後,丟到乾淨的搪瓷盆裡。
這熟練的架勢,一看就是經驗豐富啊!
林希忙狗腿地找出姜蒜辣椒洗起來,她不敢多說,只小聲表達了下想吃香辣蟹的願望。
林成峰沒做過香辣蟹,問她該怎麼做。林希也沒做過,只把大概記得的步驟說了,重點描述了下成品的口感。
沒想到林成峰帶兵有一套,做菜也有一套,在缺少調料的情況下複製了個七成。
林希迫不及待嚐了一口,嘴巴里汩汩分泌出大量口水,止都止不住。
蒼天啊,她好久沒過這麼重口味的美食了。
除了冰箱、衛生巾和布洛芬,她宣佈火鍋底料成了她第四想盡快普及的東西。
晚上只有三人吃飯,紅燒排骨、清燉排骨、加上一盆香辣蟹,有點多了。
林希一樣裝了半碗讓林成峰送去給郝紅軍兩口子,她跟吳雙又給桂花和紅霞家各送了碗香辣蟹。一路上拿籃子提著蓋著布,遇到的人也不知道拿的是什麼。
幾家住的都不遠,十來分鐘就送完回來了。
林希迫不及待地就先奔著香辣蟹去。
雖差點味道,但夠辣夠麻嘎嘣香,林希很快嗦了三四隻,想要再去拿,被林成峰按住了。
“螃蟹性寒,你要少吃!”
林希想起前幾天的痛經,內心狂亂地掙扎了下,又吃了一個才忍痛轉向排骨下手。
現在天氣熱了,幾人努力吃完了沒法放過夜的肉菜,剩下半鍋米飯拿鍋蓋蓋好,留到明天早上煮稀飯。
洗完碗,又催促林成峰趁夜把廚餘垃圾倒進了家屬院門口的垃圾桶裡。
肚子有點撐,林希和吳雙就去了後院,查看今天逮回來的雞鴨。
鴨子是隻成年鴨子,懂得隨遇而安,已經安靜地蹲在了雞圈的一角。在它斜對面,四隻小雞顫抖著依偎在一起,小聲唧唧叫著。
林希舀了坨沒吃完的米飯,拿冷開水泡開餵給它們,等它們吃完,又找了個筐子鋪上之前幹掉的野草,把它們放了進去,拿了個簸箕蓋住。
很快,小雞就沒有嘰嘰亂叫了。
剛回到廚房,林成峰就從鍋裡給她們一人盛了半碗紅糖薑湯。
喝完,身上的累意好像也顯現出來了。林希先拿溫水簡單衝了澡,換了衣服直接癱到了床上。
吳雙坐在邊上的凳子上跟她說了會兒小話,討論著明天要幹啥,等林成峰洗完澡進來才回了自己屋。
林希不想動,就等著林成峰把她抱進被窩。
結果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人動作,睜眼一看,他正站在衣櫃裡掏出昨晚的冊子翻看。
林希惱羞成怒,扯過枕頭給他砸了過去。
林成峰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笑了笑拿著冊子抱著枕頭躺到了床上,又把林希拉過去圈進了懷裡,還是昨晚的姿勢。
她被摟得動彈不得,哼哼唧唧地嚷著今天太累了,不想學習了。
林成峰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林希正覺得幸福來得太快,就聽見他又道。
“今晚學習女性這章,我來。”
說罷也不看林希那哀怨又倔強的樣子,自顧自地念起來。
昨晚吧,是講男性那一章,林希聽著雖羞人,但也好奇,實踐起來也算用點心。況且林成峰體魄好,看著賞心悅目,摸著也讓人著迷。
結果到了自己這裡,一段還沒有聽完她的腳指頭已經尷尬得快在林成峰腿上挖出三室一廳了,一著急,就捂住了他的嘴巴,死活不允許再念了。
林成峰嗚嗚兩聲,示意她先把手拿下來。
林希堅決地搖了搖頭,道,“除非你不再念了!”
見林成峰不為所動,她紅著臉嚇唬道,“你再念我就生氣了。”
林成峰想了會兒,才微微點了點頭,待林希鬆開手,他又道,“學習還是要堅持的,可不能懈怠。要麼你來唸,要麼跳過這頁我們先看下一章?”
說罷還親了親她的手,燙得林希打了他一下,心想這事兒是過不去了,腦子裡糾結著是選擇自己來唸還是直接到下一章。
下一章是什麼來著?
她回憶了下,腦子裡亂糟糟的啥也沒想起來,猶豫了會兒,選了她自己來唸。
反正是她念,什麼該念什麼不該念,全部該由她決定!
林希覺得自己是真聰明,卻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剛開始還好,她磕磕巴巴地跳著唸了幾句,見林成峰沒有反對,就明目張膽地整段跳。
突然,感覺林成峰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胸上,嚇得她連嘴邊的話都忘了。呆呆地愣了幾秒鐘,才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道,“你,你在幹嘛?”
林成峰耳朵尖爬上些紅色,面上還是維持著淡定,捏了捏手裡的柔軟,湊近她耳朵道,“試試看,書上說要先·······”
林希羞得面紅耳赤地又去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說出什麼虎狼之詞。
林成峰嗯嗯了兩聲,把她的手拉了下來,說還是他來唸吧。
嚇得林希不由得哆嗦了下,不敢再怠工。
一邊被‘實踐’,一邊結結巴巴地繼續念起來。
每唸到一處,林成峰的大手就跟著試探到哪裡,有時候還想掀開衣服看看。林希想躲又躲不了,想喊又顧忌旁邊屋的吳雙,只能咬著嘴唇顫抖著聲不成聲,紅著水汪汪的眼睛只剩喘氣。
最後,林成峰的眼尾也帶了絲嫣紅,渾身滾燙地沒敢再動,只把頭埋在她的頸肩小聲喘著粗氣。
林希也不敢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翻身起來去廁所衝了個澡,又給林希倒好盆熱水。
林希趕緊拿了乾淨衣服,也衝了個澡。
在林成峰連夜趕洗第二遍衣服的時候,林希累得迅速裹緊被子睡了,生怕是慢一點又被拉著學習。
頭一天晚上太用功,就導致林希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又遲了。
窗外已經能看到明晃晃的太陽光,堂屋裡聽起來亂哄哄的,好像有幾個人的聲音。
她打了個哈欠開了門,看到不僅林成峰和吳雙在,龔玉也在,幾人好像在說事情。
林希忙關上門換了衣服,又梳了頭才開門出去。
她注意到吳雙穿了條粉色的布拉吉,腳上是小皮鞋,桌上放了個小的行李包,好像是要出門。
林希一下子有些急了,“寶,你要走嗎?”
不要啊,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野混搭子,才玩了幾天啊!
吳雙抱了抱她,“寶兒,對不起,我們要趕著去領結婚證,順便回家去處理些事情,後天你的婚宴我可能趕不上了。”
龔玉一臉懵,衝林成峰小聲道,“啥意思啊,我家吳雙咋成你媳婦的寶兒了?”
林成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拍了拍林希的背,安慰她。
林希沒搭理兩個男人,只是紅了眼眶不捨地拉住吳雙,“我們後天就是請大家吃個便飯,來不來的不打緊,就是你這一走我怕不習慣,寶兒。”
吳雙也不捨地拉著她的手,“沒事,寶,等我忙完了就來看你。我的其他東西先放你們這裡,等我定了地方再來取。”
兩人膩歪了半天,依依不捨的樣子搞得龔玉像是個第三者。
他忙從兜裡掏出張紙,在林希面前晃了晃,“嫂子,我介紹信都開好了,就等著和吳雙領證了,你可不要耽誤我們的良辰吉日。”
林希白了他一眼,心道介紹信有什麼了不起的。又不放心地接過信紙看起來,想知道里面都寫了什麼。
剛看了個開頭,就看到他的名字那裡寫的是龔如玉。
怎麼好像有點熟悉的樣子!
林希狐疑地低頭沉思了會兒,越想越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等吳雙碰了碰她的手問她怎麼了,林希愣了半響,才道,“怎麼會是龔如玉呢?如玉?無雙?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龔玉笑著拿回了信紙,邊揣進兜裡邊道,“還是嫂子這種文化人好,夸人的話一套一套的,比那些什麼百年好合的順耳多了。我就嫌我爸給我取的名字女兮兮的,平時就把中間這字兒省了。今天聽嫂子這麼一說,我這名字意思倒是不錯,以後小爺就叫回龔如玉了。”
林希愣愣地看著兩人不說話。
吳雙以為是她的離開太突然了林希還沒反應過來,擔心地摟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寶兒,我會盡快回來找你的,別傷心了。”
林希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龔玉,沒說話,只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
等林成峰送兩人出了門,她才跑回臥室衝著床又砸又嚎。
“我嘞個去,我嘞個去,靠,靠,靠。”
“搞了半天竟然是穿書,竟然是穿書!”
又抱著腦袋在床上滾了好幾圈,才不情不願地面對現實。
穿來一個多月,今天才終於搞清楚她是穿進本軍婚年代文裡。她沒穿成女主,也沒穿成女配,只穿成了個書中被一句話帶過的路人甲。
還記得那句話是這樣寫的:林成峰位居高位卻終身未娶,在其彌留之際,委託戰友龔如玉將他的骨灰送回了老家,和他那個素未蒙面且早逝的未婚妻葬在一起。
而她的這具身子,就是他那早逝的未婚妻——林西。
那本小說是朋友推薦給林希的,裡面的男主叫龔如玉,女主叫卿無雙,而林成峰則是名字都沒被提起幾次的龍套男,對於他那路人甲的未婚妻,書中的描述自然是少之又少。
林希當初只聽朋友講了下劇情,大概看了兩章就沒看了,不清楚具體的細節,也就沒有在穿過來後的第一時間發現自己是穿進了這本書。
現在仔細一想,劇情好似又有點不對。
因為她的魂穿,林西沒有‘早逝’,還和林成峰結了婚,她的身份也從早逝的未婚妻變成了新婚嬌妻。
那卿無雙又是誰?會是吳雙嗎?
林希捶了捶腦袋,實在是想不起更多的劇情,只記得書裡男女主兩情相悅,最終一個成了將軍,一個成了救死扶傷的知名醫生,算是大團圓結局。
嗷兒,要是龔玉的女主是其他人,那她的寶兒該咋辦,她家寶子可是喜歡龔玉的啊!
林希太受打擊了,生無可戀地在床上一直躺到林成峰下班回來,還跟攤肉似的不想動。
林成峰以為她是想吳雙了,俯下身親了親她,安慰道,“吳雙和龔玉就回去幾天,你不用這麼想她。”
看林希沒動,他微微有些醋意,又道,“二團那邊家屬樓還沒修好,吳雙肯定還是要住在這邊,你以後還是能天天看到她。”
林希終於有了絲反應,眼珠子轉了轉,直愣愣地盯著林成峰看了好一會兒,指尖從他的眉眼一直描摹到唇角,好似不認識這個人似的。
想把他仔仔細細再看一遍。
她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書裡的林成峰會位居高位而終身未娶,最後死了都要山長水遠地把骨灰送回去和林西合葬呢!
一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妻啊,有必要這麼痴情嗎?
這不科學!
還相當不理解!
想不通,她起身緊緊抱著他的腰身,把頭埋進他的胸膛,仔細聆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