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石文學
一個專業的小說推薦網站

第4章

林希將信封又裝回隨身的挎包收好。

大約是心裡有了底,再加上這幾天沒睡好,不知不覺地就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自然不知林成峰幾次偏頭看她,眉宇間難掩鬱色,完全不像他之前表現的那樣淡定。

只要她一會兒不動彈,他就擔心得悄悄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探完,又覺得自己有點過於緊張了。

以他在部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經驗,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是在睡覺還是嘎了,可他就是不放心。

忍不住想起了小時候,別人罵他是不祥之人,說他逮誰克誰。

自從收到林西受傷的消息,他就在心裡問過自己,難道真是因為他克的嗎?若林西沒有跟他訂婚,是不是就不會變傻?

可惜沒有人給他答案。

林成峰痛苦地捏緊了方向盤,猛踩油門衝出一段距離才漸漸慢下來。

釋放了心裡的壓抑,眼神漸漸變得堅定。

不管怎麼樣,既然答應了林爺爺的臨終託付,他就會好好待她一輩子。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希感覺嘴角癢癢的有什麼東西,瞬間一激靈驚醒,正對上林成峰那不安亂串又強裝鎮定的眼神。

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車門已經打開。

林成峰站在門邊,在她震驚的眼神里就這麼把手指縮了回去,想了想又伸回去在她嘴角上擦了擦,“快下車,我們吃了午飯再走。”

林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男人的動作,你你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大概是剛醒,腦子裡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想不通他倆啥時候這麼熟了?

又一想,反正都結婚了,她本著有便宜不佔白不佔的原則,藉機看時間,把他的手腕扯了過來。

數了數指針,下午一點二十分,怪不得太陽都火辣辣的。

他們早上大概十點左右出發,已經開了三個多小時。

林成峰摩擦著剛才擦過她嘴角的手指,任由她拉著,進了掛著國營飯店牌子的老舊房子。

他們來得太晚,廚房裡的師傅已經收拾完睡午覺去了。好在因為是趕集天,鍋裡還有沒賣完的豆花飯。

兩人也沒啥可挑的,很快吃完飯,又去上了個廁所。

林成峰要了個小勺子去洗,林希想了想從挎包裡掏出零錢,去找服務員結賬。

早飯是林成峰給的,午飯再讓人家給好像有點不合適。兩人雖說已經扯證,到底還不熟,之後到底能發展成啥樣也未可知。

結果服務員告訴她,除了錢,還要糧票。

林希翻了翻,兜裡的糧票只有幾張,斤兩都不合適,只能可憐巴巴地等著林成峰迴來補了糧票,兩人才一起出去。

上了車,他將兜裡的錢票都摸出來遞了過去。

林希忙伸出雙手來接,眼裡都是問號。以為是剛才結賬的事情,忙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有錢,爺爺給我留了錢的。”

林成峰嗯了聲,將網兜裡的罐頭拿了一個出來,邊開邊道,“結婚了不都是媳婦管錢嗎?我身上就這麼多,家裡的回去再給你。”

這是想交付全部家當了?

林希想說不合適,又想起兩人結婚證都有了,既然他想繼續娶,她也覺得可以試試,再矯情地劃清界限好像也沒啥必要。

大不了,等有機會她也想法子找個工作掙錢就是了,不讓他吃虧就行!

“這······也行吧!”

林希笑著收了錢票,小心地疊好放進挎包,又掏出手絹擦了擦手,才接過勺子和罐頭。

心裡是極滿意的,連她不是很喜歡吃的水果罐頭都覺得好吃了,甚至心情很好地主動聊起天來。

也是想仔細瞭解下林成峰這個人。

“那警察為啥要送你點心和罐頭啊?我聽他叫你連長,你們是不是認識?”

林成峰嗯了聲,拿起地圖看了幾眼才啟動車子,邊轉方向盤邊回覆她,“他是我之前帶過的兵,後來回去當了警察,恰好就在北城。”

原來是曾經的下屬啊!

想到林成峰的身份,又想到這個特殊的時代背景,林希嘴裡的橘子瞬間不香了。正含著的那塊,一時也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咽。

“那你能收禮嗎?這算不算收禮?”

林成峰沒說話,只給了她個眼神自己體會。

“應該是沒關係吧?”林希心虛地哦了聲,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拿勺子舀了塊橘子肉遞到他跟前。

“你要不要也吃一個?”

林成峰本不要,看著她遞過來的勺子和亮晶晶的眼神,想到了什麼,鬼使神差地低頭咬進了嘴裡。

車子晃悠了一下,林希嚇得驚叫,“你跑偏啦!”

“咳咳!”

林成峰一把回正方向盤,車子晃悠了下就恢復了正常。

只是他生生嗆了好幾聲才嚥下橘子,一張臉憋得通紅。

與此同時,因為車子的晃動,罐頭裡的水灑了出來,有一些就灑在他的褲子上。

林希最煩東西沾在身上,特別是糖水什麼的,又粘又招蟲子,恨不得馬上換掉衣服才好。

她忙不迭地道歉,蓋好罐頭蓋子放到一邊,又掏出手絹要去給他擦。

剛碰到他褲子,林成峰屁股立馬往邊上歪了下,帶著車子又是一個偏移。

林希沒系安全帶,慌亂下想去拉他的衣服穩住,沒成想直接被他按住了頭,正好趴在他腿間,鼻子被撞得又酸又痛。

好在車速不快,路上也沒有其他車,車子晃了下就剎停了。

林成峰嚇得心臟漏跳了半拍,不敢直接扶起林希,生怕碰到了她之前的傷口引起更嚴重的腦傷。

他手心都浸出了汗,小心地拍著她的腦袋,摸了摸,問怎麼樣有沒有事。

剛才被一按又一撞,林希只覺得腦子有點暈。過了幾秒鐘才直起身子,摸了摸鼻子見沒有出血才氣鼓鼓地嘟著小嘴,柳眉微皺,瞪了他一眼,又打了他一下,“怎麼樣怎麼樣,你說怎麼樣?你按我頭幹什麼?”

他胳膊太硬,倒硌得她手疼。

林成峰理虧,邊給她殷勤地揉著額頭,邊小聲地解釋道,“剛才車子亂晃,我是怕你又撞到頭,才想著先按過來保護的。”

“呵!”林希瞟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車子為什麼晃你沒點數啊?”

林成峰被噎住,小麥色的皮膚又泛起一絲紅色,還往邊上移了移屁股,用眼神示意了下他的褲子。

林希後知後覺地發現水漬的位置有點尷尬,怪不得剛才她去擦的時候林成峰反應這麼大。

但她臉皮厚,還是倒打一耙,“怎麼啦?我好心給你擦褲子,不行嗎?還是說你的褲子是金子做的?不能碰?”

林成峰有被懟到,算是看出她這精氣神是真沒有事。

嘖嘖兩聲,心裡一橫,拉過她的手就按到自己腿上。

“碰,你是我媳婦,有什麼不能碰的,來,你來!”

林希只是嘴上王者,真刀真槍摸上去的瞬間,只覺得腦子裡哄地一聲有什麼炸開,接著又似灌滿了沸騰的漿糊,讓人面紅耳赤迷迷糊糊。

好似她手下摸的不是褲子,而是燙人的火石。

偏她的小胳膊小腿又幹不過人家,想甩又甩不開,只能任由他鉗子般的大手捏著。

最後只得哼哼唧唧求饒,嚷嚷著手疼。

林成峰聞言鬆了些,並沒放開,而是把她手拿起來細看,又摸了兩下吹了吹。

林希閉了嘴,縮到車門邊可憐兮兮地假裝看外面。

心裡一個勁兒地嘀咕,不是都說以前的人保守嗎,為啥她遇到的這人會動手動腳?

還,這麼會撩?

雖說兩人已是夫妻,她也不反感,但這是不是發展太快了?

一下子也吃得太好了!

要命啊!

林成峰也發覺自己有點過了,摸了摸她的腦袋,確認她沒有真生氣後才又啟動車子。

目不斜視地開了會兒,才悄悄瞟一眼,發現小丫頭已經沒心沒肺地把頭磕在窗子上,手伸出去正在抓風玩兒。

他不自然地挪了下屁股,又伸手扯了扯褲子,默默在心裡嘀咕了句什麼。

長途趕路總歸是無聊的,特別是坐車的人,除了睡覺好像沒啥事幹。

林希再次醒來的時候,眼見太陽都落山了。

她下意識地摸了下嘴角,沒有口水才放心地伸了個懶腰,問道,“我們到哪裡啦?”

林成峰有些疲憊地捏了捏鼻樑,看了眼窗外,道,“已經到了山陽市,還有一兩百公里就到駐地。”

大約是開了一天的車,又沒有怎麼喝水,他的嗓子聽起來都有些乾啞。

疲勞駕駛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林希忙道,“那挺快的!照這速度還要三四個小時吧?要不你歇歇,我來開一會兒?”

說完打了個哈欠,又扭了扭脖子,準備換座位。

林成峰扭頭看了她一眼,好似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

林希有些迷茫,沒明白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難道按這路況條件,據說還有山路,一兩百公里不是要開三四個小時嗎?

直到林成峰問道,“你會開車?”

“我當然,不會啦!”

林希緊急眨巴眨巴眼睛,補救道,“我不是看你開得輕鬆嘛!聽說開車就是一個剎車一個油門,再轉方向盤就好了,你可以教我的!”

林成峰認真地看了她兩眼,點了下頭,“你要想學,以後慢慢教你,你肯定一學就會。”

林希嗯了聲,不敢再提開車的事兒。

晚上兩人沒有找到吃飯的地方,好在網兜裡有一包點心,還有未開封的罐頭,將就著墊吧墊吧。

上廁所自然也找不到地方,只能趁著夜色在路邊解決。

差不多晚上十點,他們才到達部隊的駐地金雞縣。

從縣裡到駐地山上,還要開二三十分鐘的山路。

夜裡的金雞山黑黢黢一片,有些冷,遠處不時電閃雷鳴,好似要下雨了。

不知是怕的還是冷的,縱使披著林成峰的外套,林希還是接連打了兩個寒顫。

林成峰體貼地伸出右手抓住了她的左手,只留了一隻手操控方向盤。

林希惜命,嚇得又打了個寒顫,忙不迭地把他的右手放回了方向盤上。

“大哥,夜深路窄,好好開車!”

林成峰尷尬地猛踩油門,惹得林希又叫著山路彎多,慢點,慢點。

很快車子到了部隊大院,門崗檢查了下才放行。

往裡又開了幾分鐘,吉普車停到一幢灰白的四層小樓前。

樓前有路燈,能看出每層樓大概十來個房間,樓梯在中間,有點像學生宿舍,卻要矮小及簡樸一些,透著六七十年代特有的老式模樣。

車剛停穩,二樓就有個房間開了燈,接著有人走了下來。

是個二三十歲的女人,方臉短髮,長相耐看。

她扒在車邊笑道,“嫂子,我是桂花。聽小吳說你們今晚到,怎麼這麼晚呢?餓了吧,鍋裡溫了水,一會兒下點麵條將就下。”

林希不好意思道,“路程遠,花的時間有點多。我們吃過了,大晚上的不用忙活了。”

林成峰跟桂花點了點頭,下車繞過來幫林希開了車門。

又徑直伸手抱她下來,跟照顧小孩似的將她披在身上的外套給穿好,仔細扣上釦子。

林希臉色微炯,眼神不停地瞄向桂花,示意還有其他人在。

林成峰面不改色地又給她緊了緊領口,從褲兜裡摸出把鑰匙放到她手裡,“山上夜裡冷,你先和桂花進屋,行李我來拿。二樓上樓梯最右邊那間是我住的。”

山裡確實冷,還起了風,林希很是識時務地點了頭,接了鑰匙跟著桂花先往樓上走。

樓道狹窄又昏暗,她們剛走上二樓,林成峰已經一手一個大包跟了上來。林希默默跟在他後面找到房間,打開了門上的掛鎖,又開了燈。

屋子是個單間,只有十多平米,靠牆角放著張木床,床邊擺了個木頭的書桌和椅子,門邊有個老式洗臉架,架子上放著臉盆和毛巾,還有塊肥皂。

在床尾的牆上有個窗子,窗邊擺了個齊腰高的櫃子,上面放了個老式軍用水壺和兩個老式的鋁飯盒。

桂花不知從哪裡提了個暖水瓶過來,“嫂子,這熱水晚上才燒的,你們泡泡腳,解解乏。”

林成峰道了謝,走過去開窗子。

林希本想給點啥謝禮,又想起倆人走得急,包裡啥都沒買。她只得彎了彎嘴角,擺出個笑臉,“好的,謝謝你啊,改天收拾好了再請你過來吃飯!”

桂花笑了笑,“不著急嫂子,我就住隔壁,有啥事叫我。那你們先收拾著!”

回去的時候還幫忙帶上了門。

林希看了林成峰一眼,忍不住問道,“桂花是誰啊?”

林成峰已經支好了窗子, 正將書桌下的椅子拖出來。

“他男人是一營副營長吳剛,我不在的時候,你有什麼事兒就找她。你先坐著歇歇,我來收拾。”

林希點了點頭,心裡又泛起嘀咕。

對方男人官職比林成峰大,對她還這麼客氣,又是接人又是送熱水的,等過兩天她得好好去謝謝人家。

她邊琢磨,邊暗搓搓地拿手指在桌子上抹了下,又看了看。

嗯,很好,沒有灰。

整個屋子非常整潔,林希默默給他又上了個分。

此時瞥見她動作的林成峰嘴角不自覺地翹了下,從櫃子裡掏出一個新臉盆出去了。

不一會兒,端了半盆冷水進來,將水瓶裡的熱水都兌進去。

“這盆是新的,你先將就擦擦。家屬院每週二和週六才開放澡堂,平時要洗的話只有自己拿爐子燒水。”

又指了指,“洗臉架下面那個盆是乾淨的,可以洗腳。你洗完把水放著,等我洗完澡回來再倒。”

林希坐了一天車渾身疼,也不想再折騰,便點了點頭。

林成峰見她聽懂了,又跟她確認了一遍,才從櫃子裡拿了換洗衣服出來,又端起洗臉架上面那個盆,拿了肥皂出去了。

林希在屋裡溜達了一圈將門拴上,仔細地將身上擦了兩遍,換了乾淨衣服。

頭髮是不能洗了,只能忍到明天。

她本來想換睡覺穿的棉布背心,想了想還是掏出了長袖和黑色長褲,又從包裡掏出雙乾淨的布鞋當拖鞋。

收拾完,打開門準備去倒水,就看到林成峰已經換了件白色背心和軍綠色短褲,頂著溼漉漉的頭髮,正往走廊的晾衣繩上掛洗好的衣服。

遒勁有力的胳膊就這麼露在外面,引得林希的眼神連連往他的腹部瞟,猜測會不會有配套的八塊腹肌。

她不自然地咳嗽了聲,正對上他的眼神。

夜色是最撩人的,兩人難得的都有點尷尬,默契地別開了眼。

晾完衣服,林成峰把她洗完的水拿去倒了,又準備拿走她丟在櫃子上的髒衣服。

裡面還有林希換下來的貼身衣服,她自然不幹,誓死想捂住,卻沒對方手勁大,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被裝盆裡端走,很快不見了人。

貼身衣物實在太私密,林希跟只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急得在門口跺腳,腦子裡不時閃過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心裡止不住地吐槽,一個大男人,這麼勤快乾什麼!

伴隨著又一個炸雷,雨點終於噼裡啪啦落了下來。

剛剛打開的窗戶只有個老式的掛鉤撐著,被吹得搖搖晃晃,撞在牆上發出砰砰的聲音。

林希連忙過去扒在窗沿,伸手去拉窗戶,準備關窗。

大概因為風有點大,沒拉動。

剛準備雙手去拉,就感覺身後貼上來一具冰冷卻灼熱的身體。

大概他是用冷水衝的澡,手臂皮膚觸感冰冷,整個人卻散發出一股熱氣。

一瞬間,她想的竟是,林成峰的個頭怕是有一米八。

閱讀全部

評論 搶沙發

登錄

找回密碼

註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