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腦子裡還沒來得及想到啥少兒不宜的事情，就見他已經伸手關上窗子走開了。
就這？
她心裡七上八下，有點忐忑和不知所措。
渾然不知林成峰已經緊張得渾身肌肉發硬、走路都同手同腳。
剛剛那一瞬間，他不知怎麼的竟覺得她好嬌弱，發自內心的想把她團起來摟進懷裡，塞進包裡。
差點他就伸手了，好在一個炸雷驚醒了他，連忙藉著找衣架掩蓋住了自己的意圖。
兩人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心和內褲被衣架撐開，又掛到屋裡的晾衣繩上。
縱使林成峰再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這會兒也尷尬得不敢亂看。
林希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情況，好在剛才已經有了心裡準備，索性看開了，摸著滾燙的臉頰默默告訴自己，淡定淡定，自家男人，洗個內衣不算啥！
掛好衣服，林成峰急忙轉身錯開，在屋裡沒頭蒼蠅似的轉了一圈，從櫃子裡拿了乾淨的被子和床單出來換，邊鋪邊道，“知道你要來，我早就跟部隊申請了個院子，只是還有些東西沒買齊。明兒我有點忙，等過兩天有時間了我帶你去看看，弄好了就可以搬過去了。”
那看起來一拳就能打死一隻老虎的拳頭，此時正捏著薄薄的一層被單，看起來有些違和。
床是單人床，大概就比學校裡的那種稍微寬一點點。
林希嗯嗯兩聲，狀似無意地雙手交叉擋在胸口。
她是真的有點緊張了！
還恍惚了那麼一下，覺得有點不真實。
昨晚她還躺在陌生的草蓆上輾轉反側，今晚就要和一個剛見面的男人同床共枕了？
兩人是夫妻，睡一起好像沒錯。且對方有顏有身材，睡了貌似也不虧。
林希雙手不自覺地成拳捏了捏，見床鋪得差不多了，忙從洗臉架上拿了毛巾，期期艾艾地靠了過去。
她沒敢上手，只將毛巾遞了過去，“你頭髮還是溼的，擦擦吧。”
林成峰嗯了聲，接了三兩下將板寸擦乾，又過去將毛巾晾好。
為表矜持，林希摸著床頭，假裝檢查有灰沒有，眼睛卻覷著他。
眼見著他靠了過來，她又慫得先躲開了，小聲道，“我，我要上廁所。”
林成峰沒說什麼，從抽屜裡拿了手電筒，帶著她出了門。
兩人穿過半拉走廊，在樓梯口一拐就進了整層樓公用的水房。
裡面還挺大，中間兩排水龍頭，是洗臉洗衣服的地方。左邊有個小門進去是男廁所，右邊那個小門進去是女廁所。
平時自己燒水洗澡的，也在廁所裡面的隔間，想來林成峰剛才就是在這裡用冷水衝的澡。
廁所裡的燈泡瓦數也低，林希有些怕，不敢一個人進去。
本來不是很想上廁所的，這到了地兒，尿意是奔湧而來，憋都憋不住。
林成峰沒法子，敲了敲門確定裡面沒人後，才背過身站在門口，電筒往裡給她照燈。
林希磨蹭了會兒，才不好意思地脫了褲子，剛蹲下就想到凡是上廁所，不可能不發出聲音。
特別這會兒夜深人靜，但凡有個動靜都會聽得一清二楚。
她想讓他出去等，可一個人又害怕。
在憋死和羞死之間，她想了想，覺得還是羞死更體面一點。
上完廁所，洗了手，跟霜打的秧苗似的。
回去的路上，又不知道踢到誰家放在走廊上的爐子，差點摔倒。好在林成峰手快，及時將她扶住。
林希的臉又白了白，一臉喪氣。
算了，已經夠丟臉了。
啥旖旎心思都沒了！
回了屋，林成峰栓好門一回頭，就見林希已經一溜兒地滾進了床裡側，拿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
他跟著躺了上去，準備去關燈，猶豫了下，坐起來去扯林希頭上的被子。
他不知道她怎麼了，但明顯感覺情緒不對。
扯了幾下沒扯動，他眉眼間都有些焦急，先把林希的雙腳抓了過來。
她腳有三十八碼，雖長卻很窄瘦、白嫩，拿在手裡也小小一隻，和林成峰以前見過的男人的腳完全不一樣。
他不自覺地捏緊了些，惹得林希連連嚷疼。
使勁蹬了幾下都沒掙脫開，氣得掀開被子哭唧唧。
林成峰算是摸清楚了，她身上柔嫩，他稍微一碰不是這裡疼就是那裡疼。
忙鬆了點手勁，輕聲道，“乖，別動，你剛才踢到了爐子，我看看是不是踢傷了。”
他沒敢真上手，只將她的腳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看了幾遍就放開。
林希氣得啪啪啪對著他的胳膊就是一頓輸出。
林成峰也不躲，反而極其認真地問她，“怎麼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頭疼了嗎？要不要吃藥？”
說罷，就要起身去拿藥。
林希又羞惱起來，破罐子破摔，決定實話實說。
“剛才，你是不是聽見我上廁所了？”
一聽這話，林成峰眉眼間的焦灼舒展了些，只是臉色肉眼可憐地有些泛紅，難得的微微有些窘態，“我沒看，真沒看！”
林希嗯了聲，支支吾吾道，“我知道你沒看！我只是覺得你聽到了，有些丟臉。”
林成峰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這有什麼？咱們都結婚了，難道以後你上一次廁所鬧一次？還是你晚上敢一個人去上廁所？”
林希一想也對，以後她還會在他面前打屁、挖鼻屎，丟人的事兒多了去了。
那她剛才豈不是白羞了？
想通了，她收拾好情緒，重新縮回了被窩。
林成峰跟著要躺回床上，被林希嫌棄手剛摸了腳，只得起身出去又洗了遍，才熄燈躺了下去。
床很窄，被子不大，兩人都尷尬地平躺著，肩膀就得抵著肩膀，手也只能放在胸膛。
林希的腳冷得跟雪條一樣，林成峰卻渾身散發著熱氣，一冷一熱反差極大。
夜色放大了人的感官和聽覺。
林希緊張地抓著被子，連呼吸都不敢重了。
林成峰捂住胸口，不著痕跡地往邊上挪，半個身子都露在了外面。
他已經兩天沒有閤眼，卻睡不著。
直到外邊一聲炸雷，林希身子不自覺地抖了下，冰冷的雙腳踢到了他的腿。
接著，就感覺被一個剛勁有力的臂膀撈了過去。
手被握住，雙腳也被他的腿捂住，她很是識時務地靠在他胸口，舒服地呼出口氣。
太暖和了!
林成峰左手輕輕摸著她的後腦勺，右手拉著她的手放在胸前，跟著滿足地喟嘆出來。
從未有過的感覺和情愫在二人間縈繞，一時都沒有說話，只是又抱緊了些。
心裡又有些忐忑和不安。
感覺到熱熱的呼吸灑在頭頂，林希突然想起她幾天沒洗頭了，又忙拱起來要竄走。
林成峰抱著不讓，嗯了聲，似在詢問。
林希不好意思道，“我好幾天沒洗頭了，都快餿了，你離遠一點。”
剛說完，就感覺自己背上好像輕輕捱了一掌，又被按了回去，接著聽林成峰壓低了聲音道，“沒事，自家媳婦，不嫌棄。”
林希確認她是被撩了，心裡倒是喜歡的，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他胸膛拱了兩下，道，“今天周幾來著？”
“週二。”
“週二，那豈不是澡堂剛開？下次開是週六是吧？要不明天我自己燒水先洗一下，我剛才好像沒有看到爐子，你放哪裡了？”
林成峰拍她的手停了下，道，“我沒有爐子！平時都在食堂吃，沖澡要麼在部隊澡堂，要麼就冷水，沒有燒過。小院那邊有單獨的廁所和廚房，等搬過去就方便了。”
又補充道，“新家要買的東西有點多，到時候我先帶你去部隊的代銷社看看，缺的再去縣裡買。”
林希忙道，“這裡上廁所和洗澡都不方便，要不明天我自己去縣城買點緊缺的東西先搬去小院吧，剩下的再慢慢添置好不好？”
“不行，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林成峰抱著她哄了哄，“這裡到縣城沒有車，去的話要麼走路，要麼搭部隊每天拉菜的車，都不方便。這樣吧，明天早上我安排好了事情就回來陪你，如果實在不行，就找桂花先借爐子燒水洗。”
林希嗯了聲，想到明天就能洗頭洗澡了，高興地咧著嘴在他胸口又拍了拍。
很硬！
想到心念唸的八塊腹肌，她的手悄悄往下，沒想到惹得林成峰跟個蝦子一樣往後縮了縮。
聽得他嘶地倒抽了口涼氣，林希忙爬起身撐在他胸口，道，“我弄痛你了？”
林成峰道了聲沒事，火熱的手掌將她的頭又按了回去，握住她的手腕不想她再亂動。
這男人之前動手動腳，這會兒倒是表現得跟正人君子一樣。
林希藉著夜色掩下嘴角的笑意，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有個暖爐抱著，很快就睡熟了。
林成峰給她掖了掖被子，摸著她的頭髮，倒是久久不能入眠。
他又想起了老支書信裡的話。
“成峰，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有氣，這些年才會一走就沒半點消息。但當時的情形，也是沒辦法啊。”
“成峰，要是沒有林老頭，你早跟你媽一起死了，只希望你能記著他的恩情，好好待林西。”
“看在她爺爺的面子上，要是她惹你生氣了，你好好說，別跟她急，也別跟她動手，她什麼都懂！”
······
林成峰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心裡像是被棉花堵了一樣，難受又拔不出來，只是將懷裡的人又摟緊了些。
黑暗中，手指輕輕描畫著她的眉眼、鼻樑、嘴唇。
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