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矜溪腳步一頓,整個人瞬間僵住,心頭猛地一緊。
靳俞清?!
他不是在搞研究嗎?怎麼會突然回到卓家?!
她腦子飛快運轉,可靳存宥卻像是看穿了她的緊張,微微勾唇,嗓音帶著惡趣味的戲謔:“要是讓他看見你在這,他會怎麼想?”
卓矜溪臉色驟然一沉,咬著後槽牙瞪了他一眼。
兩人迅速掃視四周,最終卓矜溪目光鎖定在書櫃的拐角盲區,二話不說就往那邊走去。
靳存宥剛縮進拐角的瞬間,卓矜溪居然同時也擠了進來。
靳存宥顯然沒想到她也縮到這,勾得邪肆的唇角倏然一僵,卓矜溪被他逼得後背緊貼著冰冷的牆壁,鼻尖幾乎能碰到他的鎖骨。
少女馨香縈繞鼻腔,靳存宥眼底的噁心呼之欲出,聲音卻壓得極低:“你他媽擠進來幹什麼?!”
“你有病吧?我先進來的!”卓矜溪忍無可忍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要把他推出去,偏偏靳存宥身軀穩得跟頭牛似的,雷打不動。
靳存宥往裡蹭,使勁避開她手指的觸碰,溢出的嫌惡眼神讓卓矜溪差點想一耳光扇過去。
“你什麼眼神,你以為我想跟你擠這屁大點地方?”她緊咬齒關,白眼快要翻上天。
逼仄的空間頓時被兩人的氣息填滿,玫瑰香與少年清冽的薄荷氣息交錯成某種危險的溫度。
他們肩膀貼著肩膀,氣息交纏,彼此都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起伏
卓矜溪:“他是你哥,你怕什麼?”
靳存宥:“你又怕什麼?”
門外腳步聲近在咫尺。
“行啊,我有什麼好怕的?”聞言,卓矜溪再也忍不住,她用冷嘲譏諷的語調嗤笑,賭氣似的往外邁了一步出去。
就在那瞬間,房間門被突然打開。
靳俞清走進去,窗簾被風颳得呼呼響,將他耳畔的聲響掩蓋,外面的樹枝綠意蔥蘢,卻在暗夜下埋伏得深暗。
裡面空蕩無人,唯有桌上文件被窗外刮來的風侵襲,紙張掀起一角。
房間裡不停地被灌進風,吹得紙張嘩嘩作響。
靳俞清忽然瞟見,旁邊書櫃上層被擠滿的紙張鬆垮地被風吹掉落地。
而書櫃拐角的狹窄縫隙裡,兩人的距離被拉近到極限,空氣悶熱潮溼。
就在剛剛,門被打開的瞬間,卓矜溪僅邁出一步,就被靳存宥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腕一扯。
卓矜溪腳下一崴,瞬間失去平衡,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跌去。
驀地,她撞入一個灼熱的懷抱。
溫熱的氣息瞬間交融,卓矜溪猝不及防地撞上靳存宥的胸膛。她感受到他手臂微微收緊的力度,隔著薄薄的布料,甚至能觸碰到他結實的肌肉線條。
靳存宥也愣了一下,低頭看著懷裡的卓矜溪,她彎翹的睫羽輕顫明顯。
咫尺間,距離近得他幾乎能聞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玫瑰香氣——和那天攥在手心的餘溫如出一轍。
她的皮膚很軟,貼著他時甚至能感受到微微的體溫,熱度順著肌膚蔓延開來,讓人心底發燙。
風從窗外肆意拂過,當紙張輕輕飄落在地上時,兩人的心都倏忽咯噔一下。
他們的呼吸還未完全平復,靠在書櫃後的身影仍緊貼著彼此,彼此的氣息交纏在一起,滾燙得令人焦躁不安。
倏忽,房門被“咔噠”一聲輕輕合上。
門被關上那瞬,屋內的兩人都愣了一下。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下一秒——
“嘶……”
“你有病吧?!”
幾乎是同時,卓矜溪和靳存宥驟然回神,猛地同時用力推開對方。
卓矜溪一把甩開靳存宥的手,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像是沾上髒東西般,臉上的厭惡藏也不藏,眼神鋒利如刀。
靳存宥滿臉嫌棄,抬手隨意地拂了拂衣襟,似是要把她殘留的溫度拍掉。
他眼底翻湧著一抹冷峻,但很快,又揚起那一貫散漫的笑。
“怎麼了大小姐,剛剛不是靠得挺緊?現在裝清高?”
卓矜溪漂亮的眸子裡盈滿嘲弄,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刻薄:“你少在這噁心人,多和你待一秒我都怕沾染上你骨子裡的低賤味。”
“放心,就算我死在這,也不會對你有半點興趣。”
卓矜溪嗤笑一聲,嘴角冷嘲地揚起,終於找回了往日那種睥睨天下的高傲:“你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會看你一眼。”
說完,她拗起下巴轉身離開,步伐又快又急,帶著一點不耐煩的急躁,彷彿生怕自己多留一秒就會被空氣裡殘存的氣息浸透。
靳存宥看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直到卓矜溪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屋內恢復了一片寂靜。
屋內,靳存宥懶懶地靠在書櫃上,指尖緩緩摩挲著掌心,彷彿仍然能觸碰到那一瞬間她跌進懷裡的溫度。
那股玫瑰香氣,似她刻意留在這場對峙裡的某種痕跡,淡得像夢魘,卻清晰得撕不開、甩不掉。
靳存宥眉頭輕皺,舌尖抵了抵腮,驀地笑了一下,帶著點煩躁和嘲諷,低聲咒罵了句:“操。”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不遠處的垃圾桶。
那支鋼筆靜靜地躺在那裡,孤零零的,帶著一絲被拋棄的寂寞感。
靳存宥緊緊盯著那支,被他丟進垃圾桶的鋼筆。
一時間,他眼神微微暗了暗。
“有病。”
自言自語說完,他伸出腳,毫不猶豫地踢翻了垃圾桶。
翌日。
“夏盈悅,我帶你去我家醫院看吧,學校這種醫生怎麼可能靠譜?”
陪夏盈悅剛從學校醫務室裡出來的卓矜溪,滿臉不悅地挽著她的手,攙扶著她。
夏盈悅無奈地看著她:“大小姐,我只是有點中暑頭暈,又不是什麼絕症。”
這種私立高級學校配備的全科醫生都擁有留學背景和高端私立醫院工作經驗,結果卻被卓矜溪踩的那麼沒用。
卓矜溪輕哼了一聲:“你就逞強吧,你看你臉色蒼白成什麼樣了,還嘴硬。”
“…這是我粉底。”
卓矜溪抿了抿唇,狐疑道:“你怎麼用那麼白的色號啊。”
夏盈悅:“……”
下一秒,卓矜溪瞟到遠處有個人影,把旁邊的夏盈悅往外輕輕推了推:“去去去,你男朋友來照顧你了,不需要我。”
“男人哪有姐妹重要。”夏盈悅勾了勾唇,“你嫌我就直說。”
“嗯嗯嗯我嫌棄你。”
卓矜溪目光淡淡地掃著夏盈悅朝那少年走近,神情漫不經心,連眼尾的弧度都透著幾分矜貴的懶意。
夏盈悅回頭,朝她笑著擺了擺手。
卓矜溪卻只是抱著手臂,唇角輕揚,透著一股“本小姐懶得搭理你”的驕矜勁兒,眼睫微垂,對她擺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直到夏盈悅轉身離開,卓矜溪才緩緩眨了眨眼,唇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極低的輕笑聲從喉間溢出,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得意。
卓矜溪頓了頓,邁開腿往梧桐道走去。
梧桐道的風透過枝椏搖曳,落下斑駁的光影,暈染在她慵懶的步伐間。
卓矜溪的修身襯衫外面披了一件霧藍色針織開衫,質感輕盈柔軟,襯得她的肌膚愈發雪白,彷彿晨曦下初融的霜。
她的長髮鬆鬆挽起幾縷,餘下的髮絲披散在肩,鬢角的碎髮不經意間掠過精緻小巧的耳垂,耳上是一對復古珍珠耳釘,襯得她眉目間的豔麗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矜貴感。
梧桐道內,卓矜溪的追求者知道她總會出現在那兒,成天往裡面蹲守,大部分都只是看一眼,有的對自己帥氣外表些許自信的就會主動出擊。
“矜溪,這是你上次說想吃的烤泡芙。”長相俊逸的男生朝她遞出禮物。
卓矜溪神情淡淡的,淺勾唇角:“勞煩你了。”
學校裡,大家都習慣把卓矜溪的追求者統稱為抖m。
卓矜溪那股徹骨的冷豔氣質裹挾著淬毒的甜香,明知靠近會被荊棘刺傷,卻依舊有人甘願飲鴆止渴。
那個男生笑了笑:“你試試吧。”
卓矜溪微勾唇角,她拿起烤泡芙,指尖捏著酥皮的模樣攝人心魄。
她保持著形象沒有立即送入嘴裡,而是輕抬手遞到男生的唇前,僅隔半段距離。
那點連驕縱都透著渾然天成的嬌憨,把男生挑逗得心底小鹿亂撞,空氣微微滯凝。
那個男生緋紅著耳廓,發愣著正準備張口,那瞬,卓矜溪抽回指尖,狡黠地朝他眨眨眼,將泡芙放回盒子裡,將整盒遞迴給他。
“謝謝你的心意。”
話罷,沒等男生下一句話,卓矜溪就已經擦著他的肩膀離開。
大小姐訓狗的類似事情屢見不鮮,背後此起彼伏的起鬨戲謔聲如潮水般洶湧,席捲男生的心抑制住了那份燥熱。
剛收回視線,卓矜溪沒走幾步路,便被三兩個女生堵住了去路。
她眯了眯眼,抬睫掃去,穿著精緻、妝容得體的女生,是本校少數和她家境相差不差的千金小姐。
一個、兩個,三個,都全他爹的是靳存宥迷妹。
“卓矜溪,你臉皮可真夠厚的。”中間女生雙手抱臂,語氣裡透著止不住的厭惡。
“一個大小姐在操場上當眾發瘋動手砸人,昨天那場面你不覺得丟人還若無其事地在這晃悠。”
另一個女生道:“哎,沁沁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那麼多追求者哪有心情丟人,剛剛不還勾搭著一個?”
卓矜溪靜靜地看著她們演講,姿態形容不迫,偏偏是她這副舉手投足散發的高傲勁兒,襯得她極具侵略性的美豔更加惑人。
空氣中彷彿瞬間瀰漫起隱秘的火藥味。
剛剛遞泡芙的男生皺眉:“餘沁,你們幾個說話放尊重點。”
“笑死,她配我們的尊重嗎?你也是,當狗當得挺上道。”
卓矜溪轉頭看向剛剛的男生,給了他一記冷冽的眼神示意他離開,後面幾個追求者也沒開口了。
卓矜溪寧願煢煢孑立,也不想活在其他男人的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