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夠了嗎?”她語調輕飄飄的,尾音微微上揚,懶得連一個完整的眼神都沒施捨過去,只是隨意地掀了掀眼皮。
卓矜溪穿著熨帖的酒紅下裙,每道褶皺規整而完美,烏髮披散在肩,腰線纖細,長腿筆直,站在陽光下美得晃眼。
她站在那裡,不急不緩地睨著他,朱唇彎起一抹嘲弄的笑,慢悠悠道:
“你這群小弟倒是挺捧場的,靳存宥,打球的時候是不是還順便收了點保護費?”
卓矜溪眼裡沒有絲毫的情緒,只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驕矜和淡漠。
球場上的笑聲一頓。
有人咳了一聲,下一秒,笑得更大聲了:“哎喲,靳哥,你聽聽,這話是不是得管管?”
靳存宥目光掃過她,聲音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痞氣,他緩緩地勾唇,笑得散漫又危險:“大小姐看得挺仔細?”
卓矜溪輕嗤:“動物園裡的猴子不就是給人看的?”
圍觀的幾人頓時爆發出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有人憋著笑,有人故意“哎呀”了一聲,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卓矜溪懶得理他,抬腳就走。
可靳存宥卻微微側身,半步擋住了她的去路,帶著刻意的挑釁。
他低頭看著她,語氣輕佻:“既然來了,不會只是翻個白眼吧?”
卓矜溪步子頓住,抬頭,眼神似笑非笑地掃過他:“那你想讓我做什麼?給你鼓掌?”
靳存宥盯著她,眸色越發深了幾分,下一秒,他忽然揚手,將手裡的籃球隨意地拋向她。
“行啊。”他懶懶地笑,語調吊兒郎當,“要不要試試?”
卓矜溪依舊抱著手沒接,並且被朋友輕拽著後退了一步,球“砰”地一聲滾到了地上,她眼尾微挑,盯著球滿眼溢出的嫌惡。
徐逸生被這兩人的針鋒相對逗得不行,笑著搖了搖頭:“行了行了,別吵了,你倆這見面就掐的勁兒,早晚得把彼此活活氣死。”
何詩落站在一旁,輕輕扯了扯靳存宥的衣角,遞過一條毛巾柔聲道:“存宥。”
卓矜溪聽著,眼睫微微一動,下一秒,她笑了一聲,清脆悅耳,聲音不大,但卻恰好能讓場上的人都聽見。
“嘖,何詩落,你怎麼喜歡養狗啊?”
空氣頓時安靜了一瞬。
何詩落臉色微變,手裡的毛巾愣愣地收回,其他人表情各異。
靳存宥眯起眼,看向卓矜溪,語氣不善:“卓矜溪。”
卓矜溪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紅唇微彎,眼底卻沒有笑意:“怎麼?說錯了?”
靳存宥:“那我好像比某些人強?至少何詩落養得起我,某些人呢,天天仗著那點遺產囂張,連根骨頭都得靠死去的人喂。”
他刻意把“死去的人”四個字咬得極重,意有所指。
兩道視線激烈交鋒,原本炙熱的空氣,瞬間降到冰點。
其他人都聽不太懂靳存宥的意思,唯有卓矜溪笑意頓時一斂,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半晌,卓矜溪噗嗤一笑。
“行,那你就一直被何詩落養著吧。提前培養業務能力也挺好,畢竟當鴨子這種活不是誰都能勝任的。”
話音落下,瞬然靜默。
整個球場,安靜得連風聲都透著一股古怪的尷尬。
靳存宥沒說話,只是盯著她,肆意的唇角壓下,目光深邃得像是暗潮洶湧的海面。
周圍幾個哥們都感覺到了不妙,徐逸生趕緊出來打哈哈:“行了行了,你倆要對罵能不能回家吵?大庭廣眾的,咱詩落都要被嚇哭了。”
何詩落:“……”
她臉色微微發白,攥緊了手中的毛巾。
卓矜溪懶洋洋地理了理耳邊的碎髮,漫不經心地掀睫,瞥了靳存宥一眼:“算了,不欺負你,畢竟你又沒有家。”
話罷,卓矜溪轉身離開。
靳存宥笑了,笑得混不吝,眼底卻翻湧著極深的戾氣。
他抄起地上的球,眼也不眨,手腕一抖,籃球劃出一道極快的弧線,砰地一聲,結結實實地砸在卓矜溪纖細的背部。
“還你的。”
悶痛襲來,她腳步一頓,肩膀微微一顫,背脊瞬間繃直。
場上一片死寂,隨即爆發出驚呼,何詩落掩唇低呼,徐逸生也急了,趕緊去拉靳存宥,邊擺手邊勸:“誒靳哥靳哥,好男不跟女鬥——”
靳存宥眼底譏諷,好笑,他跟卓矜溪可沒有什麼男女之分,他們之間的關係,全靠一張名叫“純恨”的網將兩人緊織在一起的。
況且,只有卓矜溪最明白砸背的動作意味著什麼。
他力度其實不重,但她這種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細皮嫩肉的,怕是連一滴雨點砸身上都嫌疼。
果然,下一秒,卓矜溪頓時怒目圓瞪,旁邊朋友阻攔的手剛伸出就立刻落空。
她幾乎是迅速轉身,三步並作兩步地跨步到靳存宥面前,那表情像是要活活撕了他。
“靳存宥!!”她咬牙切齒地喊他的名字,清亮的嗓音被怒意灼燒,彷彿能把耳朵劃破。
下一秒,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幾乎瞬移般衝到了靳存宥面前,指尖毫不猶豫地狠狠攥住他額前的髮絲。
她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扯住,猛地往旁邊一帶!
靳存宥一個猝不及防,身體失衡地被卓矜溪扯著頭髮拽得往前傾,他的額頭“砰”地一聲,結結實實磕在旁邊的牆上。
這瞬間,空氣徹底靜滯了。
朋友們傻眼地看著這一幕,何詩落捂著嘴,臉色蒼白。反應過來後立馬上前要去阻攔。
卓矜溪一記含著淬霜劍光的眼神狠瞪了過去,徐逸生和其他幾個兄弟伸出的手瞬間僵在半空。
靳存宥手臂撐著牆壁,髮絲凌亂,額頭擦破皮滲出點血跡。他緩緩抬眼,薄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鳳眼裡黑潮翻滾,危險到極致。
卓矜溪微微低頭與他對視,眼眸裡像是氤氳起一場海嘯,眼尾微微泛紅,笑意反而更深,勾起的弧度帶著點近乎惡劣的嫵媚。
“靳存宥,你他媽真是活膩了。”
兩人彼此呼吸急促交融,卓矜溪還緊抓著他的髮絲不放,眼裡翻湧著刻骨的狠意。
若靳存宥那個球還控制著幾分力度,那卓矜溪這下拿他額頭砸牆的力道就根本沒收著。
卓矜溪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眼角那痕殷紅愈發深邃,指尖輕顫,輕笑出聲的時候,她眼底翻湧著剋制不住的亢奮。
她猛地一把壓著他頭顱推開,靳存宥額頭被擦著牆壁劃過小段距離,潔白的水泥牆上多了抹鮮紅的血跡。
卓矜溪無視靳存宥眼底想要將她撕碎的狠戾,她譏誚地甩了甩手,嫌棄地開口:“髒死了。”
她一路跟來的朋友害怕靳存宥又起身報復卓矜溪,於是那個女孩拽住卓矜溪的手,以最快速度將她拉走了。
卓矜溪報復了人,感覺神清氣爽,於是心滿意足地跟著朋友離開。
夕陽西下,不遠處的籃球框在餘暉中勾勒出柔和的橘紅輪廓,瀰漫著的硝煙氣息隨著主角離去逐漸消散。
靳存宥的朋友你一句我一句,謾罵、吐槽、安慰,唯有他埋藏於心的冷意依舊未褪,近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
今天兩人下午在操場上的針鋒對決,被不少人目睹,不到一個小時,迅速傳遍了全校,隔壁幾所貴族學校也都有所耳聞。
學生內部的校園網突然出現一篇匿名投稿,一時間被頂到了最上面,幾乎每個路過或者點進去的人都能瞟見幾眼。
《貴族學校的公主病,今天又撒野了》(匿名投稿)
【今日爆點】下午的籃球場上,我們見證了一場堪稱“貴族千金暴力美學”的現場表演。
我們的卓大小姐,當著全校人的面,在眾目睽睽之下,用我們校草額頭砸牆。(在此我們先稱呼校草為靳哥)
據目擊者稱,事件起因是卓小姐看不慣我們校花給靳哥遞毛巾(???),然後這公主病直接扯住靳哥的頭髮,把人額頭往牆上砸。
……這年頭的千金小姐都這麼生猛的嗎?
更勁爆的是,有內部消息稱,卓矜溪和靳存宥的樑子早就結下了。
卓矜溪的母親,大家都知道她是靠什麼上位的吧?這個我就不多說了,人人皆知,重點不是這個,而是她又改嫁給了誰——校草的哥哥。
對,你沒看錯。靳哥的“嫂子”,是卓大小姐的“母親”。
這波關係,怎麼形容呢?不愧是上流社會的多重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