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短暫的休息兩天,桑若的身體情況已經好轉了一些。
但家宴的當天,腦袋卻依然昏昏沉沉。
傍晚時分,簡單收拾過後,她就打車去了薄家老宅。
薄家老宅落座在半山腰上,時隔三年再次踏足此地,桑若的心境早已發生了諸多變化。
走到門前時,那輛連號的庫裡南,映入了她的眼簾。
看樣子,他是真的回來了。
“媽媽,都快要吃飯了,你怎麼才回來?慢吞吞的……”
薄語康的聲音從正門傳來,嗓音帶著不悅。
桑若瞥了孩子一眼,目光就被身後一閃而過的兩個身影吸引了。
正是薄津州和梁語欣。
家宴這樣的場合,他居然把她也帶來了?
桑若闊步走進去後,梁語欣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桑小姐,你來得正好,廚房正好忙不過來,我們去幫個忙吧!”
薄家傭人不少,但今日正逢假期,好幾個傭人告了假。
之前的每次家宴,為了讓丈夫跟兒子吃得更好些,她甚至還會親自做菜。
可在他們父子的眼裡,卻依然落得個‘懶惰’的名聲。
如今想來,真是可笑。
桑若見到梁語欣走進去後,卻沒打算挪開步子。
“媽媽,你就去幫幫欣欣阿姨吧!她都忙了好久了,可別把欣欣阿姨累壞了。”
薄語康在後面催促她,還上手推了她一把。
傅津州和傅母陳芳月正在談話,連個眼神都不給她。
桑若也懶得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入了廚房。
才剛剛踏進去,梁語欣就塞了一個蘸料碟子給她:“桑小姐,這是小康單獨的蘸碟,我騰不出空拿出去,麻煩你幫我代勞一下,放在他的位置邊上吧。”
桑若正要拒絕,蘸碟就經過一個傭人的手,塞入了她的掌心裡。
端著醬碟走出去時,餘光瞥見兩道熟悉的身影,自樓梯上緩緩而下。
“小若,你回來了?”
薄老爺子的嗓音落下時,桑若迅速看向聲源那端。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男人那張魅惑十足的冷峻面龐。
他一身剪裁得體的墨色西裝,右手食指上黑色的戒指,襯得指間越發修長,身上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
每次看到他,桑若都會想到四個字:清冷矜貴。
薄燼延陪在薄老爺子的身邊,緩緩走下樓梯。
男人淡漠的睨了她一眼,目光隨即一閃而過,未曾過多停留。
而桑若端著蘸碟的手,指尖不由自主的捏緊了一瞬。
這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
她也未曾想過,有朝一日再次碰面,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片刻後,她才把視線移開:“好久不見,爺爺……”
薄老爺子三年未見桑若,拉著她坐在沙發上,噓寒問暖了好一陣,眾人才一併走向餐桌。
薄老爺子坐在主座,右側便是薄燼延。
桑若坐在薄津州身邊,而他和梁語欣中間,隔著一個薄語康。
就餐過半時,一陣嘔吐聲,打破了看似溫馨的氛圍。
“爸爸,好難受,我的身體好癢……”
話音落地,伴隨著一陣‘哐當’巨響,薄語康面前的餐盤,應聲落地。
他抓著薄燼延的手,持續嘔吐和顫抖。
“怎麼回事?”
薄老爺子神色擔憂的問著,慌忙起身。
薄津州看孩子這個反應,第一時間便是擼起他的袖子。
手背早已紅了一大片。
“小康這是過敏了吧!”梁語欣眉心微擰,聲音有些急切:“可他向來只對芥辣過敏,今天的食物裡面都沒有放芥辣啊!”
到底是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就算真的要離婚,可桑若看到這番場景,還是無法坐視不管。
走到孩子身邊後,揭開衣裳看了一眼他的肚皮。
確實是過敏了。
而且情況很嚴重。
薄語康從小就對芥辣過敏,曾經因為傭人的疏忽,吃過一次芥辣,導致陷入了昏迷。
這一次攝入的量,比之前的稍微少一些,意識還算清醒的。
薄津州端起桌面的蘸料嗅了嗅。
隨即微擰眉心:“這個蘸料是誰調的?”
桑若的視線,驟然落在梁語欣的身上:“是她。”
梁語欣當即就否認了:“可我沒有放芥辣,而且這碟蘸料,我調好之後,就交給桑小姐拿出來了……”
眾人的視線,落在了桑若的身上。
“你什麼意思?”桑若面色漸沉,嗓音拔高了一些:“你懷疑是我放了芥辣?”
“桑小姐,我也不想懷疑你,但我分明沒有放那個東西。我知道你因為坐了三年牢的事情,對我一直怨恨在心,就算你想要設計陷害我,也沒必要有這樣的手段吧?那可是你和津州的親生兒子啊……”
此話一落,矛頭瞬間就對準了桑若。
她的眸底染上一片慍色。
難怪剛才非要讓她進去。
原來是早就算計好了,在這裡等著她呢!
薄老爺子見場面僵持不下,便出聲打圓場:“先把家庭醫生喊來。”
“是。”
管家迅速邁開步伐,出去打電話了。
薄津州伸手拽住了桑若的臂彎:“語欣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是你親手放了芥辣嗎?”
桑若脫口而出:“我沒有。”
“媽媽,欣欣阿姨對我一直很好,從來都沒有做過傷害我的事情。但你之前就害過欣欣阿姨,現在你怎麼也這樣對我呢?”
“我說了沒有。”
桑若再度重複了一次。
可彷彿大家都聽不見似的,沒有人願意相信她。
倒也是。
一個被眾星捧月的女影后,一個曾鋃鐺入獄的階下囚。
很顯然,前者無需多言,就足以佔據上風。
後者再多的言語,也是無用功。
“桑若,在裡面三年了,你的心思怎麼還是這麼惡毒?虎毒還不食子呢!你居然為了誣陷語欣,連小康都利用上了,到底是何居心啊?”
“媽媽,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薄語康開始哭哭啼啼,惹得場面越發凌亂。
“津州,事情都還沒有調查清楚,不要把髒水往小若的身上潑。我相信,她不是這樣的人。”
薄老爺子一番低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
桑若順勢看去,目光卻不偏不倚的撞上了薄燼延的視線。
男人靠在椅背處,漫不經心的睨著眼前的一切。
彷彿在看一場事不關己的鬧劇。
“薄爺爺,您的意思是……”梁語欣紅著眼眶問:“這件事是我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