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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臨終前最大的願望,就是看我和沈唸完婚。
可婚禮進行一半,她的竹馬就打來電話,說狗丟了。
於是,她取消我們的第十次婚禮。
我心如死灰,
“你已經為他拋棄了我九次,還要再來一次嗎?”
她撥開我的手,語氣裡滿是決絕。
“狗是嘉軒的命,我不能袖手旁觀,你媽現在還有氣,可嘉軒不能等。”
她決然離開,我媽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沒能送出的祖傳玉鐲,成了她的終身遺憾。
我爸為此跟我斷絕關係。
我悲痛欲絕,抱著我媽骨灰哭了三天三夜。
可沈念卻陪著陳嘉軒給他的狗慶生。
“狗的人生只有一次,不能留有遺憾。”
可是,我的人生也只有一次。
錯過了這次,我就什麼都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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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殯儀館回來,沈念正和陳嘉軒左右護法,陪著揚言丟失的狗,在餐桌上吹蠟燭。
三天前還因為狗走丟,而捶胸頓足的陳嘉軒,此刻在沈唸的陪伴下眉飛色舞。
說來好笑,每每和沈念舉辦婚禮,陳嘉軒的狗都會走丟。
整整十次。
從我和沈念結婚到現在。
民政局的門檻都快被踏平,可結婚證還沒到手。
許是虧欠,她答應我先舉辦婚禮。
可十次婚禮,十場的精心籌備,潔白的婚紗掛在衣櫃裡落灰,請柬發了又收,酒店訂了又退。
每次司儀剛說出“請交換戒指”,陳嘉軒的電話準會響起,而沈念也總會毫不猶豫地拋下我,留下滿堂賓客對我冷嘲熱諷。
那時,她還會顧及我的感受,每次奮然離場,回來都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然後再週而復始。
可每次的婚禮進行一半,就終止在陳嘉軒和他的狗之間。
久而久之,她也從起初的顧慮變成了理所當然。
不再費心解釋,接起陳嘉軒的電話沒有一絲猶豫。
哪怕我馬上不久於人世的媽媽,拉著她的手懇求,“就這一次,讓我安心的走。”
她也只是皺著眉抽出胳膊,“狗是嘉軒的命,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見我神情落寞的走進客廳,沈念沉著臉看向我,
“你不在醫院照顧你媽,跑回來做什麼?”
“生了那麼重的病,出點意外身邊連個人都沒有。”
原來,她也知道我媽重病臥床,身邊離不開人,可那看似關切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手還在替金毛擦拭著嘴角的奶油。
我喉頭哽咽。
強忍住心緒,抹了把臉。
“我媽走了,以後都不需要人陪了。”
艱澀開口,本以為她會為此感到難過,哪怕只是短暫的沉默,也足以表明她對這段感情還尚存一絲溫度。
誰知,她只是不屑的冷嗤,
“秦姜城你是不是有病?你媽重病臥床,你卻為了跟我賭氣咒她死?有你這麼當兒子的嗎?”
“再者,我走的時候她還好端端的,怎麼說死就死了?真是撒謊臉都不紅!”
她無可奈何的嘆息,彷彿我是個多麼無理取鬧的人。
我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
她能為陳嘉軒的一句“狗走丟了”慌得連鞋都穿反,卻對我通紅的眼眶冷嘲熱諷。
原來在她心裡,狗爪印比血脈親情更值得深信,陳嘉軒的隻言片語,也永遠比我滾燙的真心更有分量。
見我不說話,陳嘉軒過來打圓場,
“姜城,這事不怪沈念,有什麼你衝著我來,是我打了電話,耽誤了你們的婚禮,你要怪就怪我!”
“可我也不是有心的,luna是我的命,沈念是太過擔心我才出此下策,姜城你別生氣,也別拿阿姨的生死開玩笑,那樣我會過意不去。”
他垂眸擦拭眼角,指尖卻壓不住嘴角勾起的弧度。
我壓住所有情緒,斬釘截鐵,“我說了,我沒開玩笑!我媽她真的死了!”
陳嘉軒愣了一秒,隨即在自己臉上甩起巴掌。
“都是我不好!”
“我不是人!”
“我不該打那通電話。”
“我不該麻煩沈念!”
清脆的響聲迴盪半空,沈唸的眼眶立馬紅了,拽著他打巴掌的手,轉頭怒斥我,
“秦姜城,你幹嘛!”
“拿你媽的命作要挾不夠,還來為難嘉軒,他已經在為三番五次的麻煩我而愧疚難安了,你還為了顧全自己的面子讓他自罰,你非要把人逼到絕路才甘心嗎!”
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我一時間忘了呼吸。
可仍舊強撐著辯解,
“我沒有說謊,我媽她真的不在了,就在你走後不久……”
“夠了!”
沈念怒目圓睜,手指著我鼻子道,
“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逼婚,秦姜城,我真是看錯你了!”
話落,坐在椅子上的金毛突然撲過來,張口咬住我。
劇烈的疼痛讓我呼出聲,沈念卻目不轉睛的安撫陳嘉軒。
好不容易甩開它。
她又只顧著那隻狗有沒有受傷,對我血肉模糊的傷口視若無睹。
陳嘉軒衝我得意一笑,轉頭怒斥金毛,“不懂規矩!”
我看著那隻狗,本該惹人憐愛的模樣,此刻卻透著和它主人一樣的狡詐。
只是脖子上掛著的18k金項圈,讓我徹底的怔在原地。
那是我媽省吃儉用一輩子,留給我和沈念未來的孩子的。
可此刻卻明晃晃地掛在金毛脖子上。
我再也壓不住內心的怒火,伸手想把項圈扯下來。
沈念卻瘋了般把狗護在身後,指甲在我手背上抓出血痕。
“秦姜城,你幹嘛!你這樣會嚇到它的!”
“一個破項圈,至於你這麼小題大做?”
“今天是luna的生日,每一個生命都配有享受物質的權利,你沒有愛心就算了,還非要在這種日子發瘋,你怎麼這麼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