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心回到安安的房間裡之後,看著滿地的狼藉,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她雙手顫抖的撿起了床上的公主紗,想要將她們重新拼起來,可是模糊的淚眼卻讓她根本無法看清楚面前的東西,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擦著眼淚。
過了許久,她才好不容易拼好了幾塊,但即便如此,這些公主紗也早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了,完全看不出當初的樣子。
看著這些皺巴巴的公主紗陸瑾心,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狠狠的揉皺了。
最終,她忍不住失聲痛哭:“對不起,安安……都怪媽媽,連你的遺物都守不好……”
她哭的撕心裂肺,卻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因為這些年來,她早就習慣了沉默。所以就連此刻的憤怒與悲傷,都只是一條無聲咆哮的河流。
過了許久,陸瑾心才終於停了下來,她隨手拿起一旁的紙巾擦了擦紅腫的眼睛。
儘管此時由於過度的痛苦,她已經頭痛欲裂了,但看著滿地的狼藉,還是勉強撐著身子,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安安不喜歡這樣亂的房間,她以前最聽話,最懂事了……”
如果看到自己的房間被弄成這副樣子,她一定會感到非常難過的吧?
想到這兒,陸瑾心差點忍不住再次落淚。
她拼命眨著眼睛,將淚水忍了回去,然後繼續動手收拾著這些東西。
但即便如此,那些已經被狠狠潑灑的顏料和各種雜碎的東西,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復原的。
她忙的渾身是汗,整個人都近乎脫力了,也仍舊沒能把屋子恢復原狀。
看著那些頑固的顏料,她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再次哭了起來。
最終,在極度的疲憊和痛苦之中,她竟不知不覺的哭著睡著了。
另一邊,在陸瑾心走後,不知為何,傅庭淵的心中彷彿也有些空落落的。
眼下聽著耳邊白沁柔的各種撒嬌和溫聲細語,他竟覺得有些做作和聒噪。
但此時,他仍覺得這件事情並不是白沁柔的錯,如果因為自己的心煩而遷怒到白沁柔身上,那未免也太過不講理了。
於是他按捺住了心中的煩躁不安:“沒事,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你不要多想。”
白沁柔聽到這話,頓時心中大定,她就知道傅庭淵一定會站在自己的這邊的。
一時間,剛剛被陸瑾心扇了一巴掌的痛苦,似乎也變得有些輕飄飄了。
她溫柔的笑了笑:“好,我相信你。”
傅庭淵卻只草草的點了點頭然後便叫來了顧清:“幫她看一下臉上的傷口。”
顧清抬頭看了一眼白沁柔,頓時有些吃驚。
這一巴掌絕不可能是傅庭淵打的,但是這裡也沒有別人了,難道說……是陸瑾心?
可陸瑾心什麼時候這麼硬氣了?
他的心裡百轉千回,面上卻沒有顯露出半分,趕緊坐了下來,開始幫白沁柔驗看傷口,然後開藥。
畢竟他在這裡做了這麼多年,最基本的豪門規矩還是懂得的。
很快,他便拿了一支藥膏給白沁柔:“您用幾次之後應該就可以恢復了,這支藥膏見效很快的。”
白沁柔柔柔的笑了笑:“那就多謝您了。”
隨後又轉頭對一旁的女僕說:“去幫顧醫生倒杯水。”
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顧清頓時心情有些複雜。
這些年來,不論傅庭淵究竟如何對待陸瑾心,他都將陸瑾心看作這裡唯一的女主人。
因為他覺得,一個人的言語和神情都可能會騙人,但他自然而然所散發出的那種狀態是絕對無法偽裝的。
可現在看來,似乎事情也沒有那麼絕對。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又看了白沁柔一眼。
傅庭淵見到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便直接去了公司裡,開始處理今天的事務。
由於白天陸瑾心把事情鬧得太大,傅庭淵在這件事上花費了不少時間,所以當他趕到公司裡的時候,也已經很晚了。
為了能夠儘快把今天的事情處理完,絕不留到第二天,他不得不加了班,直到半夜才終於回到家裡。
剛一到家,他便發現,似乎有哪裡不太對。
轉頭看了一週,終於發現原來是陸瑾心不在這裡。
他皺了皺眉:“陸瑾心呢?”
一旁的僕人趕忙答道:“夫人正在小姐的房間裡休息。”
傅庭淵點了點頭,隨手將外套脫下來,放進他的手裡,然後便直接去了樓上。
等推開門後,他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睛。
只見屋裡一片狼藉,滿地的顏料和各種被撕碎的玩偶散落了一地,甚至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安安以往的作品。
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恐怕這就是白天裡糖糖的傑作。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以為這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再怎麼鬧騰最多也不過是摔碎幾個玩具罷了,但現在看來,事實顯然並非如此。
看著一旁已經睡著的陸瑾心,他的心中忍不住多了幾分內疚。
他輕輕走到她的身邊,慢慢的俯下身子,這才突然發現,她的臉上居然有一些淚痕。
很顯然,在此之前,她曾經哭了許久。
傅庭淵的動作一頓,心頭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滋味。
他抿了抿唇,輕輕將陸瑾心抱起,打算帶她回去休息。
可即便他已經刻意放輕了動作,陸瑾心卻仍舊被驚醒了。
當看清抱著自己的男人,居然是傅庭淵時,她立刻瞪大了眼睛,然後一把推開了傅庭淵。
“走開!不要你碰我!”
她警惕的看著傅庭淵,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傅庭淵被她猛地推開,頓時愣了一下。
如果放在往常,他恐怕早就感到厭煩了,但此刻他卻突然想到了剛剛所看到的那一幕,頓時抿了抿唇。
不管怎麼說,今天這件事情的確是糖糖做的不對。
“你不要緊張,我沒想做些什麼。”
頓了頓,他又說道:“至於這間屋子……我之後會找人將它恢復原樣的。”
儘管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但卻已經是他能夠想到最妥善的辦法了。
而且這也是他對陸瑾心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