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柏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陰霾,卻還是極力保持著鎮定。
“大哥,你這前言不搭後語的!你剛剛還說他們一家四口無一生還,現在又說他父親還活著。”
“到底要我們相信你哪一句?”
楚硯書嘴角的笑意加深:“也許是老天有眼,不忍好人蒙冤,所以讓他逃過一劫。”
說話時,一眨不眨的盯著楚文柏的眼睛,一字一句,加重語氣道:“紫央的父親親口對我說,他那天晚上回來晚,沒有吃飯。起火時,看見了放火之人的樣貌。並且……”
說到這裡,刻意頓了頓。
在看看見楚文柏臉上極力維持的鎮定逐漸消失時,心裡的把握又多了幾分。
“並且,他逃出來時,還在現場撿到了一個行兇者不留下的東西。”
聽了他的話,柳姨娘嚇的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楚文柏臉上的表情也差點兒維持不住。
鎮國公仍然一臉懵,還處於狀況之外。
“是一個什麼東西?”
楚硯書臉上再次揚起溫和的笑:“這麼重要的證據,他自然不會給我!當時我匆匆瞥了一眼,只隱約看到了‘鎮國公’三個字。”
柳姨娘終於繃不住,雙腿一軟,跌坐到椅子上。
楚文柏臉色難看至極。
楚硯書點到即止,見好就收,沒有繼續不依不饒,話鋒一轉,道:“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柳姨娘沒有吭聲。
楚文柏也沒有吭聲。
楚靜姝沒有搞清楚狀況,但是見母親和哥哥臉色不對,也聰明的沒有開口。
鎮國公疑惑的看向柳姨娘:“他們可以走了嗎?”
柳姨娘沒有開口,反倒是楚文柏開口了:“那個人在哪?”
楚硯書眼底劃過一抹譏諷:“二弟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楚文柏雙眸陡然變的陰狠,雙手慢慢的緊握成拳,因為用力過度,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
“只要嫂嫂解開三弟身上的妖術,這件事就此揭過,我們以後都不要再提!”
楚硯書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向雲清霧:“你能解開嗎?”
雲清霧仍然有些不甘心:“確定要解?”
楚硯書點點頭,不動聲色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雲清霧眸光閃了閃,最終還是答應,走到楚槿安身邊,直接從他胸口上撕下一道傀儡符。
楚槿安瞬間清醒過來,看著周圍的環境,一臉疑惑。
“我怎麼在這裡?我不是應該在碧落齋嗎?”
柳姨娘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揉了揉眼睛,說話都變的結結巴巴:“這黃符是從哪冒出來的?剛剛明明沒有的!”
莫非真是妖術?
雲清霧沒有搭理她,想要推楚硯書回碧落齋。
見他們要走,楚槿安一個箭步衝了過來,張開雙臂攔住他們的去路。
“想走,沒那麼簡單!”
雲清霧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勾起嘴唇,冷笑道:“所以,你又想當我的傀儡?”
楚槿安似乎明白了什麼,罵罵咧咧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搗的鬼,我就說,我明明在碧落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快點說,你用了什麼妖術?”
楚硯書看向楚文柏:“二弟這是準備出爾反爾?”
楚文柏面色一凜,怒喝一聲:“楚槿安,回來。”
楚槿安不甘心道:“哥,你怕他幹什麼,他就是一個廢物,一個死瘸子,今天如果不讓他脫層皮,我絕對不放他離開。”
楚文柏聲音加重:“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第三遍!回來。”
楚槿安向來怕這個哥哥,對他言聽計從,見他臉色難看,不敢再反駁他的意思,退到一邊讓出路來。
雲清霧不再看他一眼,推著楚硯書離開。
華盈和楚清婉也低著頭跟著一塊兒離開。
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楚槿安來到楚文柏面前,不服氣道:“哥,你為什麼這樣輕易的放他們離開!你都不知道,昨晚我——”
楚文柏不耐煩打斷他的話:“還不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乾的蠢事,咱們會被他捏住把柄嗎?”
楚槿安一臉莫名其妙。
“我又幹什麼了!”
楚靜姝疑惑道:“哥,莫非那個廢物說的是真?”
楚文柏看見他們就心煩,懶得再看他們一眼,起身離開。
華盈和楚清婉一路戰戰兢兢的跟著回到碧落齋。
楚清婉像是從鬼門關裡走了一圈,衣襟全汗溼了,癱軟在椅子上,滿臉不可置信。
“我們居然就這樣回來了!”
以前不脫層皮根本不可能輕易讓他們離開。
華盈滿臉愧疚的看著雲清霧。
“清霧,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是我沒用,保護不了你們!”
雲清霧搖搖頭,一向不善於安慰人的她難得開口道:“我明白你們的處境,不會怪你們!只不過——這些年來,你們一直都這樣嗎?就沒有想過反擊?您可是正妻。”
華盈自嘲道:“反擊?如何反擊?老爺眼裡心裡就只有她,如果不是她出身實在太低微,我這個正妻的位置早就不保了。”
雲清霧無語道:“您這個正妻的位置形同虛設,是與不是,有何區別?”
華盈頓時不說話了,黯然垂下眸子,獨自悲傷。
雲清霧掃了一眼身邊的紫玉,將她遣了出去,待她離開後,才問楚硯書:“剛才我可以應付,你不應該這麼快把底牌亮出來。萬一他們以後再發難,你再拿什麼自保?”
楚硯書自責道:“昨晚我沒能護住你,如果今日還護不住你,那我枉為人夫。”
“底牌還能找,但是妻子卻只有一個。”
聽了他的話,雲清霧冰冷的心湖劃過一抹暖流。
還挺有擔當。
雖然是文弱書生,可是卻比禹王蕭千寒要光明磊落,還知道要保護妻子。
也不枉費她剛才為他出頭。
雲清霧欣慰一笑,拍著他的肩膀,信誓旦旦保證:“你放心,我以後會罩著你,絕對不會讓你再被他們欺負。”
楚硯書看了一眼放在肩膀上的手,眼神複雜。
“他們並非你看到的那麼簡單!我知道你想維護我們,可是,千萬不可再魯莽行事,要智取!”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先保護好自己!”
這時,楚清婉也站了起來,走到雲清霧跟前,拉住她的手,不放心叮囑。
“嫂嫂,哥哥說的對,府內波譎雲詭,你雖然很厲害,可是我們正房勢單力薄,不能和他們硬碰硬。”
雲清霧知道他們關心自己。
其實他們說的對。
柳姨娘一房在府內紮根已深,她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還有一個雙腿殘疾的丈夫,軟弱的小姑子和婆母。
想要對付他們,確實不能硬碰硬,還是得智取,一點點拔除掉他們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