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安卻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聲線清晰且擲地有聲:“第一,部隊的信件都是高級機密文件,寄件人不明確的會被警衛員直接處理,我沒有收到過。第二,我沒有走錯門。”
他說話的音量看似不大,卻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清晰地傳進院子裡每個人的耳中。
姜麗麗這般自討沒趣、碰了一鼻子灰的窘態,讓院子裡正嗑著瓜子的大媽們忍不住笑出了聲。
“麗麗啊,聽你剛剛這話的意思,好似時安應該娶的是你呢!”一位中年婦女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調侃道。
旁邊的胖大嬸伸手輕輕推了推那中年婦女,啐掉口中的瓜子皮,陰陽怪氣地說:“她嬸子,你忘了?麗麗可一直對外聲稱時安是她對象呢。”
打從陸時安去部隊當兵,一路高升成為團長後,村子裡便不知從哪兒傳出風聲,說他和姜麗麗在處對象。
旁人問起時,姜麗麗總是扭扭捏捏,那態度就跟默認了似的。
龐秀琴更是到處吹噓,說自家女兒有福氣,天生就是當團長太太的命。
前幾天村長說陸時安要回來休探親假,龐秀琴和姜麗麗母女倆立馬忙活開了,那架勢,不知情的還以為兩人馬上就要訂親了呢。
可誰能想到,陸時安昨天剛回村,今天就徑直來姜雲舒家提親了!
龐秀琴一聽這話,頓時如遭雷擊,臉色驟變。
她像一陣風似的衝上前:“撲通”一聲坐在地上,瞬間淚如雨下,扯著嗓子哭喊起來。
“時安吶,你可不能這麼沒良心啊!我們家麗麗跟你談了這麼久對象,你說過要娶我們家麗麗的,村子裡誰不知道啊!你咋能一聲不吭就變卦了呢?今兒個你必須給我們母女倆一個說法!”
“時安……”姜麗麗眼眶瞬間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那委屈勁兒就差沒掉眼淚了。
見陸時安對自己的楚楚可憐無動於衷,她的目光一轉,落到姜雲舒身上,語氣帶著幾分指責:“雲舒,昨晚你不是瞧見我、我媽還有時安在一起嗎?”
陸時安的視線緩緩轉向姜雲舒,那深邃的黑眸仿若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其中的深沉之意,無人能懂。
所以,昨晚姜麗麗給自己下藥這事兒,她也參與了?
“堂姐,我昨晚確實碰到了你和大伯母,可壓根沒瞧見陸……時安啊。”姜雲舒神色坦然,如實說道。
“雲舒,你咋能為了跟時安在一起,就睜眼說瞎話呢?”姜麗麗瞬間開啟哭訴模式:“你不想嫁給周世山,也不能把主意打到時安身上啊。”
姜雲舒把上門提親的周母趕出門的事兒,在村子裡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周家雖說在村子裡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日子也過得殷實。大家都在納悶,她咋就這麼幹脆地把人給攆走了,如今看來,原來是野心勃勃,想當團長太太啊。
“姐妹倆搶一個男人,咱村子裡可有好些年沒見過這麼熱鬧的事兒了。”
“平時瞧著姜雲舒這閨女,溫溫柔柔、脾氣特好的樣子,沒想到還真有兩下子,直接就把人給拐到手了。”
“這就叫悶聲幹大事兒!”
“麗麗,還不趕緊把你媽扶起來。”
林清蓮平日裡幹慣了農活,力氣不小,輕輕鬆鬆就把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龐秀琴拽了起來,順勢推到姜麗麗身邊,氣喘吁吁地說:“麗麗,你和你媽就別在我們家這兒鬧了,今兒個可是我們家的大喜日子,別添堵。”
“小嬸……”姜麗麗剛要開口,就被林清蓮毫不留情地打斷:“時安都說了沒走錯門,你們就別在這兒胡攪蠻纏了。”
今天可是她家姜雲舒的大喜事,絕不能讓這母女倆把風頭給搶了。
把人打發走後,林清蓮清了清嗓子,神色一正,進入正題。
“時安啊,雖說你和雲舒是自由戀愛,但該有的禮數可一樣都不能少。彩禮呢,圖個吉利,八百八十八塊。當然了,三轉一響,還有那四十八條腿的傢俱,一樣都不能缺。”
姜雲舒一聽,眉頭瞬間擰成了麻花,焦急喊道:“媽……”
村長見狀,把菸頭往地上一扔,勸說道:“清蓮啊,你這要求是不是有點高了?”
他本想著幫著把彩禮往下壓壓,可還沒等他說完,站在身後的陸時安果斷開口:“可以。”
人家正主都這麼爽快答應了,村長也就不好再吭聲了。
“我這次探親假就七天,今天先把親事定下。”陸時安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這是聘禮。我結婚得回部隊打申請報告,等報告批下來,日子定了,我就請婚假回來。”
林清蓮眼疾手快,一把將錢奪了過去,那動作敏捷得好似生怕陸時安反悔。
她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麻溜地清點起金額。
數完後,直接把錢揣進兜裡,臉上笑開了花,那模樣就跟撿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她爸去地裡幹活了,馬上就回來。你們先坐會兒,我去買點肉和酒,中午咱好好吃一頓。”
此刻,在林清蓮眼中,這女婿簡直是越看越歡喜。
“雲舒,傻愣著幹啥?帶時安出去轉轉,這麼久沒見,你們肯定有一肚子話要說,快去吧。”
林清蓮心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讓姜雲舒帶著陸時安在村子裡溜達溜達,也能讓村裡那些對陸時安心懷不軌的小閨女們徹底死了心。
兩人走出院子不久,陸時安便停下了腳步,神色冷峻,聲音低沉地說道:“姜雲舒,不管你為什麼不想嫁給周世山,也不管你以前做過什麼,但從現在起,我希望你能安分守己,踏踏實實地做人。”
姜雲舒:“……”
眼前的陸時安身姿挺拔,一身軍裝英姿颯爽,帥氣逼人。可他開口說出的話,卻像寒冬臘月的冰碴子似的,又冷又讓人摸不著頭腦。
她做人咋就有問題了?
哪兒有問題了?
他這是對自己有多大的誤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