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發現這樣不行,再跑下去就把家裡幹活拉貨的驢累死了,他停下驢車。
我們一停,霧裡的那道人影也停了。
只見我爸抽出腰間別著的柴刀,走到驢車後方,解開褲腰帶對著鬼影的方向尿尿,邊尿嘴裡邊罵髒話!
聽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我爸罵完還朝著鬼影的方向吐了三口唾沫。
霧中的鬼影不知道是不是怕了,真的一點點淡了,最終消失不見。
我爸提上褲子,催驢快走。
趕到胡老婆子家,我爸咚咚咚敲響胡老婆子家的大門,隔了很久,裡面才傳來一道蒼老沙啞,辨不出男女的聲音。
“回去吧,這個妮子沒救了,如果早些年你們帶著她來求一求我,興許還有救,現在她肚子裡的那個東西已經長得太大了。”
胡老婆子知道我肚子里長得是個什麼東西,我爸不死心地隔著門說道。
“我家這個閨女才十八歲,還是個小娃娃,請老太您想想辦法吧!”
門裡隔了好半天,傳來一聲低沉的嘆息。
“把她放下吧,不過你得馬上回家一趟,你家裡出事了。”
已經二十幾年不看事的胡老婆子,竟然同意幫我們了,她打開門,放我們進屋。
胡老婆子的背老得佝僂著,彎彎的背像一個龜殼,她仰起頭,用渾濁內陷的眼睛望著我們。
我爸把我放下,得知家裡出事了,又急得馬上趕回去,他臨走前囑咐我,等他解決完家裡的事,馬上回來接我,讓我一定等著他別亂跑。
胡老婆子重新拴好門,她對我說屋裡準備了浴桶,讓我先去洗澡,她趁我洗澡的這段時間準備準備。
裡屋的浴桶冒著熱水的蒸氣,裡面還飄了一層粉色花瓣。
胡老婆子一個獨居的老人,她自己洗澡都困難,怎麼提前奇怪地準備這麼大一桶洗澡水呢。
但我太長時間沒洗過澡了,看見面前這麼大一桶洗澡水,根本不想管顧那麼多了,先洗了再說吧。
洗澡水的溫度正好,我泡進去以後,簡直太舒服了。
胡老婆子推開門,她拿進來一套紅色的嫁衣,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等會兒你洗完就把這個穿上。”
洗澡水再舒服,我卻不敢洗太久,用肥皂搓了兩遍身體就出來了,下午蘇清槐幫我洗頭擦了身體,所以我身上並不算太髒。
擦乾淨水,我看一眼我來時穿的舊衣服,果斷選擇紅嫁衣。
管它等會兒有啥用,先穿上再說,我剛洗完澡,不想再穿回舊衣服弄髒了。
我出來後,胡老婆子佈置好一個簡易的喜堂。
我問她這是要幹嘛。
“我要和誰拜堂成親?”
“山君大人,現在只有他能保住你,那個狐狸精打不過他。”
“我肚子裡的東西是什麼?”
我問胡老婆子。
“是顆蛇蛋。”
“誰的?”
胡老婆子點燃三根香。
“噓!你現在問那麼緊幹嘛!山君就快來了,別讓他聽見了!”
胡老婆子讓我快閉上眼,接下來的事我不能看。
可那條咬了我的小蛇分明告訴我,我肚子裡的東西就是屬於山君的!
那我豈不是懷了山君的孩子?
我閉上眼,然後又偷偷留出一道縫兒眯著,只見胡老婆子將三根香插進香爐裡,然後嘴裡唸唸有詞地不知道嘟囔了些啥。
鎢絲電燈泡暗黃的光線下,我看見胡老婆子的影子像液體一樣變形,流動,然後越拉越長,最終變成一道舞動扭曲的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