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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曲緋言都不吃不喝躺著不動,也不敢閉眼。
一閉上眼睛,她就感覺自己,又被封進了滿是毒蛇的幽黑木桶裡。
就連下人割她身上的血肉,她也毫無知覺。
不哭,也不叫。
畢竟她還是王妃,每天割肉的下人擔心她會死掉,便將她的情況報給裴雲湛。
裴雲湛正要出門,聞言動作一頓,這幾日他夜不能寐,不斷派人去尋找其他蠱師的下落。
今日傳來消息,說南嶂發現蠱師蹤跡,他準備親自去將人帶回。
只要有別的蠱師,便不用再割曲緋言的肉救林婉儀。
這幾日他夜夜站在柴房門口,卻不敢推門進去。
因為他害怕看見曲緋言,千瘡百孔的身體。
“我知道了,每日割肉後,定要用最好的傷藥為她治療,她不願吃飯,就灌進去。”
說完,裴雲湛就快馬加鞭迅速離開。
他急切得想帶回新的蠱師,只要他早一日回來,曲緋言就能少受一日苦。
林婉儀將一沓紙筆丟到曲緋言跟前時,曲緋言像個死人般,連眼球都沒有移動。
林婉儀捂著鼻子,厭惡道:“你不是想走嗎?把這些信件謄抄一遍,我就放你離開。”
曲緋言兩條腿白骨累累,只零星掛著點血肉,她嗬嗬乾笑。
離開?
她連站立都無法做到。
她要怎樣離開?
再等幾日她死了,就能永遠離開了。
“我早知姐姐心性堅韌,非常人能比。”林婉儀冷笑道:“把他們帶上來給姐姐看一眼。”
曲緋言看見自己父兄被蒙著頭,按跪在地,脖頸邊都懸著把大刀。
“關門。”林婉儀嘴角上揚,把信遞到她手中。
曲緋言眼中迸發出駭人的猩紅,身體因極度憤怒而痙攣。
林婉儀讓她謄抄的,是一封封偽造自己三年前和先太子往來的情書,信中還商量新婚夜私奔。
“好惡毒的心思!你想讓裴雲湛誤會,我是被母妃發現了與先太子私通,所以下手殺了母妃?”
林婉儀扶了扶頭上的步搖,輕笑道:“姐姐果然聰明。只要王爺母妃死因不明,他就一直放不下你。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斷絕他對你的愛。”
“姐姐,你快點寫吧,若是抄慢了,那刀可就要落下去了。”
曲緋言將唇瓣咬得鮮血淋漓,一字一句謄抄著汙衊自己的信件。
待她寫完最後一個字,林婉儀朝外揮手。
刀刃一閃,兩具屍體躺進血泊中。
“不!”
曲緋言聲嘶力竭,雙眼流出血淚。
是她害死了自己父兄。
若她當年沒有進廟,為親人祈福,便不會遇到裴雲湛。
若她沒有愛上他,嫁給他。
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下輩子,
她希望做一株草,當一棵樹。
也不要再投胎成能通情愛的人。
曲緋言咬破舌尖,催動母蠱將她心臟全部啃食殆盡。
裴雲湛,
我願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