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歷少欽猛地抬頭：「公主！」
「怎麼？」玉嫣公主冷笑，「捨不得了？」
歷少欽咬牙，最終還是彎腰撿起了繩子。
司嫻月跪在地上，看著歷少欽一步步走近。
他的手指微微發抖，卻還是將繩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抱歉。」他低聲道。
司嫻月沒有回答。
「走啊！」玉嫣公主尖聲道，「像羊一樣爬！」
司嫻月垂下眼，緩緩向前爬去。
粗糙的麻繩磨破了她的脖頸，血跡斑斑。
右腿的傷讓她動作遲緩，每挪動一步都像是刀割。
歷少欽握著繩子的手越來越緊，指節泛白。
他突然鬆開繩子：「夠了！」
玉嫣公主臉色一變：「少欽哥哥！」
「公主，」歷少欽聲音沙啞，「明日使團就到，您該回宮準備了。」
玉嫣公主還想說什麼，卻在看到歷少欽陰沉的面色後，不甘心地閉上了嘴。
司嫻月慢慢站起身，解下脖子上的繩子，輕輕放在地上。
她的裙襬沾滿了血和灰，脖頸上的傷痕觸目驚心。
可她的背脊依舊挺直，眼神平靜得可怕。
「臣女告退。」
司嫻月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院落。
夜風很涼，吹在傷口上，帶著細微的刺痛。
她抬手輕輕碰了碰，指尖沾了血，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疼嗎？
當然疼。
可比起心裡的疼，這點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麼？
明天，北狄使團就要來了。
明天，她就會離開這裡。
離開這座囚禁了她三年的牢。
和那些將她當作替身、玩物、墊腳石的人。
司嫻月倏然笑了。
她想起歷少欽方才握著繩子時顫抖的手，和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掙扎。
多可笑啊。
他明明心疼了，卻還是選擇站在公主那邊。
他明明可以阻止這一切，卻還是眼睜睜看著她受辱。
司嫻月抬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臉。
這張和玉嫣公主八分相似的臉，曾經是她最大的不幸。
可明天，它將成為她最大的籌碼。
北狄王要的不過是一張與公主相似的面容。
而她，恰好擁有。
皇帝已經許諾，明日冊封大典後，她將代替玉嫣公主，成為和親的「長公主」。
到那時……歷少欽會是什麼表情？
公主又會是什麼表情？
司嫻月緩緩閉上眼。
她忽然很期待明天的到來。
更期待……
徹底離開這裡，開始新的生活。
哪怕北狄是龍潭虎穴，也比留在這裡，做一個永遠不被人在意的替身強。
夜風拂過窗欞，帶著深秋的寒意。
司嫻月睜開眼，眸中一片清明。
等明天，她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