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秋日的獵場，天高雲淡。
金黃色的落葉鋪滿了草地。
司嫻月站在馬廄前，指尖輕輕撫過一匹棗紅色駿馬的鬃毛。
這馬是公主特意為她挑選的。
高大健壯，卻眼神兇狠。
一看便是極難馴服的烈馬。
「怎麼，不敢騎？」
玉嫣公主站在不遠處，唇角噙著笑，眼底卻滿是惡意。
「若是怕了，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司嫻月抬眸，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公主厚愛，臣女自當領受。」
她翻身上馬，動作利落，絲毫不顯懼色。
公主眯了眯眼，冷哼一聲，轉身走向自己的馬。
獵場上，號角聲起，眾人策馬揚鞭。
箭矢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司嫻月勒緊韁繩，控制著身下躁動的烈馬，儘量避開人群。
她並不想爭什麼獵物，只想安然度過這場狩獵。
然而，公主顯然不打算放過她。
「司姑娘！」玉嫣公主策馬靠近，眼底閃過一瞬而逝的冷光，「怎麼不射箭？莫不是連弓都拉不開？」
司嫻月微微頷首：「臣女技藝粗淺，不敢獻醜。」
公主嗤笑一聲，忽然從袖中抽出一根細長的銀針。
她裝作整理馬鞍，實則手腕一翻，狠狠刺向司嫻月身下的烈馬！
「嘶——」
烈馬吃痛，驟然揚起前蹄，瘋狂地嘶鳴起來！
司嫻月猝不及防，險些被甩下馬背。
她死死攥住韁繩，雙腿夾住馬腹，試圖穩住身形。
然而馬已經徹底失控，發狂般衝向獵場深處！
「救命——！」
尖叫聲四起，眾人驚慌失措地避讓。
歷少欽原本正在遠處射箭，聞聲猛地回頭，瞳孔驟縮。
司嫻月的馬瘋了般橫衝直撞。
而她死死抓著馬鬃，臉色慘白，隨時可能墜馬！
與此同時，公主的尖叫聲傳來：「少欽哥哥！救我！」
歷少欽轉頭，只見公主的馬似乎也受了驚，正不安地原地打轉。
公主驚慌失措地抓著馬鞍，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他幾乎沒有猶豫，飛身躍向公主的馬，一把將她抱了下來。
「少欽哥哥！」公主撲進他懷裡，哭得梨花帶雨，「嚇死我了……」
歷少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看向遠處。
「砰！」
一聲悶響，司嫻月終於支撐不住，重重摔下馬背！
烈馬的前蹄高高揚起，狠狠踩在她的腿上。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獵場。
歷少欽渾身一僵，下意識要衝過去，卻被公主死死拽住衣袖。
「少欽哥哥，我怕……」公主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你別走……」
歷少欽咬了咬牙，終究沒有動。
……
司嫻月蜷縮在地上，右腿傳來鑽心的疼痛。
幾乎讓她眼前發黑。
她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再發出一點聲音。
周圍的人群漸漸圍攏過來。
有人驚呼，有人竊竊私語，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扶她。
她艱難地撐起身子，拖著那條斷腿，一點一點往場外挪。
「嫻月！」
歷少欽終於擺脫了公主，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想要扶她。
司嫻月抬頭，冷冷地看著他。
歷少欽的手僵在半空。
「抱歉……」他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愧疚，「公主千金之軀，我不得不先救她，否則聖上怪罪下來……」
司嫻月忽然笑了。
那笑容極淡，卻像是淬了冰，冷得刺骨。
「將軍不必解釋。」她聲音平靜，似乎那斷腿的人不是自己，「臣女明白。」
歷少欽心頭一顫。
司嫻月撐著地面，艱難地站起身。
右腿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嫻月，你的腿……」歷少欽伸手想扶她。
「不勞將軍費心。」她側身避開，語氣淡漠，「臣女自己可以。」
說罷，她一瘸一拐地走向場外。
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