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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爺成了植物人,你們鹿家就想悔婚?”
慕家老管家拄著烏木手杖,冷眼掃過客廳裡戰戰兢兢的鹿家人,最後將視線釘在鹿儲鶴臉上,“怎麼,當我們慕家是軟柿子?”
手杖重重一敲,大理石地面“咚”地一聲悶響。
“半個月之內,要麼交出新娘子,要麼——”老管家停頓了一下,淡淡道,“鹿家從港城商圈除名。”
說完,走出鹿家離開了。
鹿父額頭沁出冷汗,來回踱步。
慕家和鹿家早年就定下親事,那時候慕家在港城已是數一數二的矜貴世家,可是沒想到去年慕家大少出了意外。
據說變成了植物人。
可能這輩子都不會醒過來了。
“爸!”鹿婉妤從樓梯轉角處跑過來,紅著眼拽鹿父的袖子,“我不要嫁給活死人!”
鹿儲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她。
下一秒,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的鹿之萱,眼神近乎哀求,“之萱,你妹妹還小,她的人生不能毀了啊。”
滿屋寂靜。
最初的時候鹿父想讓鹿婉妤嫁過去,現在情況不同了。
反正定的是鹿家女兒,沒說是哪一個。
還有轉圜的餘地。
鹿之萱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忽然笑了,“行啊,我嫁。”
瓷杯輕輕放回茶几,她抬眸直視鹿父,“不過我要我媽留下的百億遺產,少一分都不行。”
他獨吞了媽媽留給她的遺產,給小三和私生女住豪宅。
上百億的不動產和現金流,不能落入她們手裡,鹿家的一切都是外公一手打拼的,外人不配拿。
“你!你想掏空公司?”鹿儲鶴瞪大了雙眼。
鹿之萱沉默,並不著急逼他讓步。
因為結果都一樣。
“行,我答應你。”鹿儲鶴冷漠的聲線再次傳來,徹底撕破偽裝,“不過你得把那個男模帶走,別再讓他靠近婉妤!”
那個男模……
提到這個人,她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抓著她的心臟,一股劇痛從內向全身蔓延,讓她難以呼吸。
最初她遇見顧南辭的時候,是在酒吧喝悶酒時相識的,那次她和鹿儲鶴吵了一架心情不好,在酒吧散散心。
閨蜜建議她找點樂子,鹿之萱從一眾人群中第一眼就挑中了他。
看上的是他身上高嶺之花的清冷氣質。
圈子裡都傳鹿家長女鹿之萱愛好流連夜場,聲色犬馬不常回家,長得一副明豔張揚的模樣,一點都不像世家女。
可是,沒人知道她只是來夜場散心而已。
而且遇上顧南辭後,她身邊只有他。
恨不得掏出整顆心來愛他。
給他買衣服、用心準備禮物驚喜、給他錢想幫他擺脫男模的身份,這些付出卻只得到背叛的結果。
“鹿之萱就是個飛揚跋扈的女人,我從來沒喜歡過她。”
當看到他捧著鹿婉妤的臉,小心翼翼地吻上的時候,那樣虔誠珍惜的模樣刺痛了鹿之萱的眼。
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珍視與溫柔。
那一刻她才知道愛與不愛這麼明顯。
恍惚間,她甚至真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
難道她真的那麼差,差到自己對他那麼好卻被惡意被刺?
冷靜下來她才發現,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自己沒有問題,有錯的是他。
掛掉電話後,鹿之萱才想起來今天雨晴組了個局,邀請她去參加一個聚會,她該出門了。
暮色酒吧,包廂裡。
“來吧,我們的老遊戲擊鼓傳花,音樂停下時酒杯傳到誰手裡,就要被罰。”
才走到包廂門口,鹿之萱就聽見裡面遊戲開始了。
她要推門的手停在半空,突然進去會不會破壞氛圍?
還是等一會吧。。
兩分鐘後,裡面響起鼓掌聲。
她推門迎面撞見——
顧南辭和鹿婉妤纏吻。
他們吻得難捨難分,彷彿互訴衷腸的痴情男女。
一行人收起了笑容,紛紛站立,只有沉浸在愛慾裡的兩人不知道今夕何夕,沒有注意到包廂內已經多了個人。
“你們繼續。”
她一頭蓬鬆的栗色波浪卷隨性明媚,巴掌大的鵝蛋臉美得驚心動魄。
鹿之萱斂眸,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霧氣。
再抬眸看向他們時已經神色自若,淡定地在鄭雨晴身旁坐下。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顧南辭是她的人,所有人都知道。
現在卻在和她所謂的妹妹激情接吻,還被她撞上。
這場面很諷刺。
鹿之萱沒看他們,只是對著鄭雨晴抿唇笑了笑,今天這個局本來也是看在雨晴的面子她才來的。
別人怎麼想,她不在乎。
君若無情我便休。
巨大的失望慢慢席捲全身,她知道只有狠下心剜去那塊腐爛的血肉,才能重獲新生。
顧南辭,我放過你了!
她這樣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