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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萱差點被氣笑。
她只是問了一句,就成了咄咄逼人?
這句話她沒接,而是平靜地看向他們,呼吸甚至都沒有一絲紊亂,靠在軟和的椅背上。
兩相對峙,誰都再開口說話。
就在這時,頭頂突然傳來一聲異響。
“咔嚓——”
鹿之萱下意識抬頭,只見那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搖晃了兩下,緊接著,直直朝她砸了下來!
“小心!”
一道男聲衝著她大喊。
她猛地推開椅子想躲,可還是慢了半步。
吊燈還是砸到了她的左臂上,鋒利的玻璃碎片飛濺劃破了她的衣袖,鮮血頃刻間滲了出來。
“啊!”
鹿婉妤尖叫一聲,撲進顧南辭懷裡。
“南辭!我好怕!”
帶著顫音,像是被嚇壞了的樣子。
明明她離燈掉下來的地方還有一點距離。
顧南辭的注意力全被吸引過去。
他一把摟住她,眼神緊張地上下打量,“婉妤,你有沒有受傷?”
不知道還以為差點被砸到的人是她呢。
鹿婉妤只是搖頭,眼淚汪汪。
兩人都是一副伉儷情深的模樣。
鹿之萱捂著流血的手臂,靜靜地看著他們,傷口火辣辣地疼,可比起手臂,心口的微窒感更鮮明。
不應該這樣。
心頭升起的疼逐漸變得麻木,變成看不見的白煙緩緩蒸發。
彷彿一瞬間她對顧南辭的感情也一起流逝了。
下一秒,服務員慌慌張張衝進來向他們道歉。
“對不起!吊燈螺絲鬆了,我馬上叫救護車!”
顧南辭這才注意到鹿之萱的傷。
他眉頭微蹙,似乎想說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和不忍。
可懷裡的鹿婉妤突然捂住心口,虛弱地靠在他肩上,“南辭,我胸口悶。”
顧南辭立刻收回視線,一把將鹿婉妤打橫抱起,“別怕,我送你去醫院。”
說完,他大步往外走。
甚至沒回頭看一眼。
服務員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小姐,您的手臂……”
“沒事。”鹿之萱扯了扯嘴角,自己抽了張紙巾按在傷口上,“我先自己處理一下。”
鮮血很快浸透了紙巾,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可她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再次醒來她已經在醫院病床上。
護士告訴她,她的手臂輕微骨折,需要打石膏。
還好傷到的位置不算特別兇險,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鹿之萱在醫院住了三天。
沒有人來看她。
護士換藥時,見她總是盯著窗外發呆,忍不住問,“小姐,您家人呢?”
她笑了笑,沒說話。
家人?
她早就沒有了。
出院那天,天氣很好。
陽光透過車窗灑在鹿之萱蒼白的臉上,她閉了閉眼,手臂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不過與出事那天想比,已經好了很多了。
車子駛入鹿家莊園時,她遠遠就看見門口停著幾輛黑色豪車,傭人們正忙著往屋裡搬東西。
紅木箱子纏著金絲帶,各種名貴的東西顯露出來。
一看就是聘禮。
“大小姐回來了。”管家站在門口,語氣恭敬卻疏離,“二小姐的婚事定下來了,聞家今天來送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