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舉棋不定時,江升終於良心發現,推開了書房裡間的門,給她指了條生路:
“來挑一套。”
書房裡間靠牆擺了十幾個箱籠,林月鳴打開兩個看了,都是新衣裳,新娘子穿的常服。
她隨手拿了最上面的一件比了比,是她的尺寸。
江升抱臂靠在門口看她:
“就這套,不再挑挑?”
林月鳴雖然覺得這麼問有些傻,但不問又怕自己自作多情,用了旁人的東西后面鬧出事端了尷尬,於是問道:
“都是給我做的?”
做了不說是大傻子。
江升可不是大傻子。
他不僅說,還說得特別詳細:
“那自然,平安特意去江南採買的料子,我請了十幾個繡娘,比著你的尺碼,連繡了幾個月,過年都沒歇著,可算趕出來了。”
江升為什麼會有她的尺碼,這事兒倒是有緣由的。
去年夏日,秦國公夫人做壽,陸家老太太那輩,和秦國公家裡有轉折親,所以也給陸家下了帖子。
林月鳴在宴席間隙正巧遇到弄溼了裙子的江家三娘,也就是江升的妹妹。
做了幾年當家的夫人,遇到的突發事情太多了,為了周全,外出時習慣帶套衣裳備用,是林月鳴的習慣。
見江家三娘著急,林月鳴便應急借了套衣裳給她。
怕她一個姑娘家在外面換了衣裳講不清楚,她還特意陪著江家三娘去見了江夫人,幫江家三娘做了個見證。
後來江家三娘回了謝禮給她,衣裳卻一直沒還。
一套衣裳罷了,林月鳴也沒去找她要。
江升把裡間留給她:
“我去應付崔嬤嬤,你換好再出來,我喜歡看你穿新衣裳。”
相處一日,武安侯是什麼脾氣秉性,林月鳴大概也摸到個邊了。
什麼喜歡她穿新衣裳,他就是不喜歡她把陸家的東西帶進來。
用的香也是,穿的衣裳也是。
只要她在陸家用過的,他都不喜歡。
可能是剛剛的事情拉近了距離,林月鳴沒有那麼怕他了,語氣中帶出幾分氣惱之意:
“我今日穿的就是新衣裳,你何必巴巴地毀我一套衣裳,平白糟踐東西。”
林月鳴溫柔順從時,也沒見江升有多高興。
現下她帶出點小脾氣來,江升居然高興了:
“就該這樣,你覺得不好,就跟我說不好,我就高興了。”
被罵了還高興了,這是個什麼脾氣。
打你兩巴掌,你高不高興?
當然這話不能說,也就只能心裡想想。
好人家的夫人不能打人,至少不能當著人面打人,想都不能想,想了也不能讓人知道。
林月鳴不跟他打口頭的官司,服軟道:
“你行行好,幫我攔一攔崔嬤嬤,我要換衣裳了。”
江升心情愉悅,哼著小曲,關上了門。
林月鳴一邊換衣裳,一邊算,按皇上賜婚的時間看,平安就算是臘月裡就下江南,要帶這些東西,這一來一回,時間也是不夠的。
她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也或許武安侯用了其他路子。
天子近臣走的路子,用的手段,她還是最好,不要去深究了。
林月鳴和江升剛剛在書房裡耽誤了,誤了時辰。
崔嬤嬤是過來人,一句話都沒抱怨,反而穿過花間小路,帶新婚夫妻抄近路去見江夫人。
花徑狹窄,僅通一人,江升走在前面,林月鳴落他兩個身位,跟著他走。
紫央作為一個見多識廣的侍女,對自家夫人不過去趟書房就換了套衣裳的事情視而不見,反而慫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