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紀筠曉臉色難看,眼神戒備:“你來做什麼?”
江明珠見她一副以太子妃自居的模樣,不由笑了:“這又不是你家的路,你管我?”
紀筠曉知道上次自己淋雨,江明泉卻大出風頭,有江明珠一份功勞,此刻再聽她如此挑釁,不由火冒三丈:“你們榮國公府的姑娘就這麼恨嫁?姐姐想做太子妃,妹妹也上趕著!”
姐妹爭夫的名聲可不好聽。
江明珠皺眉:“紀姑娘,我與表哥親近,卻無半點逾矩之事。不知你所謂的‘上趕著’是指什麼?”
“呵,好一張巧嘴!”紀筠曉下頜微抬,眼神鄙夷,“今日不給你點教訓,我紀筠曉名字倒過來寫!”
御花園距離臨華殿不遠,爭執聲不僅引來正在餵魚的皇后,還有太子和蕭晉權兄弟。
“見過母后。”
“參見皇后。”
太子與眾人行過禮,皇后請起後,便細細打量起江明珠,果然是個美人胚子。
想到那夜太子看她彈琴的眼神,皇后臉上的笑意越深:“你就是江明珠,和秦家定過親的那個?”
“正是。”江明珠不明白皇后為何突然提到秦家。
“霜序的那套槍法還我父親教的。當年她父親還在我父親麾下效力,我們情同姐妹。一轉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皇后嘆息過後,又道,“我許久未見過父親的槍法,你既跟著霜序學過,不如演示一下。”
蕭晉札面露詫異,太子則是眉頭微蹙。
唯獨蕭晉權好整以暇地看向江明珠,看她如何接招。
江明珠見蕭晉權看熱鬧不嫌事大,就惱火,卻只能低眉道:“遵旨。”
話音剛落,就有小太監取來一杆長槍。
此槍一看就不是凡品。
槍頭是用西域隕鐵淬鍊,槍桿則是雷擊千年紫檀木,裹七層蘇麻離青浸染的犀牛皮。
紀筠曉面色一變:“姑母,這是父親給你添的嫁妝。她江明珠也配?”
江明珠挑眉,不僅當著她的面接過槍,還耍了個花槍。
她練槍只為強身健體,遇險時能自保,並不是為了追逐虛名,但也正是這份心境,叫她一套槍法耍下來,行雲流水,一連點破十盞簷廊下掛著的蓮心燈。
皇后讚歎:“不愧是霜序教出來的徒弟。說起來,她也算是我父親半個徒孫。這杆龍血槍,本宮便替父親賞給她。”
太子聞言,眉頭蹙得更緊,表妹是他母妃這邊的人,皇后如此厚待,意欲何為?
紀筠曉自從乞巧宴後,就感受到姑母明顯的冷落,此時聽她把槍送人,心底的不安和憤怒徹底爆發,抽出纏在腰間軟鞭,甩了個鞭響。
輸給江明泉,就算了。
江明珠算什麼東西!
“我爹的槍法,她還差得遠呢!讓我來教教她!”
聽見嬌喝聲,江明珠立即轉身,以槍回擊突襲的軟鞭。
以前蕭晉權看不起她,說她舞槍是花架子,真應敵的時候全是破綻。她不服氣,雖然沒再練槍招他笑話,卻一直有在暗中觀察他的對敵招式。
此刻和紀筠曉對戰,她便把蕭晉權的刀法融入自己的槍法裡。
比起紀筠曉耍狠刁蠻,江明珠優雅從容,加上她柔|軟纖細的身段,即便所用兵刃是最陽剛的長槍,也一點都不顯粗魯,反而有種英姿颯爽的美。
把蕭晉札都看痴了,目光一直盯著江明珠身上,幻想她的身體有多柔韌,若是將其推倒在榻上……
他全身血液上湧,忍不住看了眼身邊兄長。
卻見蕭晉權一臉淡漠,仿若眼前的江明珠只是一具紅顏枯骨,並無稀奇之處。
蕭晉札頓時什麼旖念都沒了,再美的美人若不得兄長的喜愛,都少了點意思。
蕭晉權確實不在意。
女人的那點花拳繡腿無甚好看的,可在看見江明珠旋身一踢時,他不禁抿了抿唇,之後越看,面色越冷。
江明珠的招式很多都是花架子,但有幾招很實用,像是從他的刀法裡提煉出來。
可他很少與人交手,她又是從何處偷學?
蕭晉權不禁轉動起墨玉扳指。
知道他的武功路數,會寫他自創的字體,即便她不是燕王妃的人,也一定和嶢州那邊的人脫不了關係。
看來,還是要找機會再試探她一次。
江明珠用腕勁抖出虛招,使鞭子撲空,又從下方撩起殺招,以槍尾銅鐏重重磕在紀筠曉的膻中穴上,長槍直指對方眉心!
紀筠曉敗了。
她不服輸,要再戰,卻被皇后叫止——
“既然輸了,便輸得好看點。以後沒我的召喚,不要再進宮了。”
只一句話,紀筠曉便淪為棄子。
江明珠看了皇后一眼,雖不知道皇后為何突然與她示好,但未必是壞事。
即便是利用,那也證明她有利用的價值。
人吶,最怕一無是處,就像她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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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皇宮後,江明珠去了靈隱寺。
今日這裡正在舉辦盂蘭盆法|會,有很多得道高僧在這裡超度亡靈。
江明珠原先是不信佛的,可她重生一世,顯然是鬼神之力。前塵雖然散盡,可她仍有心結與遺憾。
捐了香火錢後,她在長明燈前寫了個姓氏,又在小佛桌上抄寫了一遍往生咒,焚燒。
佛殿狹長而幽深,黑漆漆的殿內,火光搖曳。
江明珠虔誠地跪拜蒲團上,昨晚最後的告別,剛提起裙襬站起來,就看見長明燈的供桌前立著一個人。
無聲無息的,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江明珠沒有一點準備,嚇得倒退了三步才站定。
只見那人的背影頎長,穿著極為眼熟的衣服,仔細看,正是蕭晉權今日進宮的那一套!
她大膽靠前,在燭火下看見蕭晉權的手裡拿著一張紙。
紙上只有一個字,正是她剛剛寫下的,蕭。
江明珠心下驚懼,卻故作鎮定:“蕭世子也是來祭奠亡者的?”
蕭晉權看著她青白的臉:“你為何會我的刀法?”
江明珠沒想到會被他看出來,愣了一會兒:“那日去王府送禮,世子在晨練,我看了幾眼招式便記住了。”
她以為他會質疑她能過目不忘,卻聽見他嗤笑一聲:“不是說剛到,什麼都沒看見?”
江明珠臉色一紅:“事急從權,偶爾說謊也是可以理解的。”
蕭晉權卻不容她敷衍過去,將手中字條遞到她眼前:“那這一盞燈又是為何人所點?”
“這好像與世子無關吧?”江明珠道。
蕭晉權卻挑眉,語出威脅:“你若不說清楚,我便命人砸了這盞長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