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顧淮笙一個人去了警局。
他將錄音交給警方，平靜地做完筆錄，指控沈俞遲教唆他人實施綁架和殺人。
警察看著他凌亂的頭髮和手臂上的淤青，眼神里帶著同情。
“我們會依法處理。”
“謝謝。”
他回到家，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吞下兩片止痛藥。
手機裡不斷彈出的消息，全是關於紀卿璃抱著沈俞遲衝進醫院的新聞。
照片裡，她滿眼焦急，手臂緊緊摟著他，彷彿他是易碎的珍寶。
他關掉手機，走進浴室，將身上殘留的血跡和狼狽一點點洗淨。
他不會再為她疼了。
第二天清晨，顧淮笙剛收拾好最後的行李，準備去機場，大門突然被推開。
紀卿璃推門而入，眼底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
他怔了一下。
她怎麼會回來？
她不是應該在醫院陪著沈俞遲嗎？
“淮笙。”她嗓音沙啞，“昨天的事，你報案了？”
顧淮笙瞬間明白了。
原來，她是為了沈俞遲才回來的。
他點了點頭：“如果不是我跑得快，現在可能已經被人殺害了。”
“做錯事的人，總要負責的，對嗎？”
紀卿璃眉頭微蹙，沉默了幾秒，才道：“我明白，但他剛跳完海，身體還很虛弱……”
“所以呢？”顧淮笙輕聲打斷，“因為他跳海，我就該放過他？”
他盯著她的眼睛：“你不是說恨他嗎？那應該更希望他受到懲罰才對。”
紀卿璃怔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是，我是恨他。”她嗓音微啞，“但是……”
但你更愛他。
顧淮笙在心裡默默補充。
紀卿璃深吸一口氣，突然換了語氣：“你撤案吧。”
“你不是想結婚嗎？”她看著他，聲音放軟，“你撤案後，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顧淮笙眼眶驟然發燙。
她明明那麼想和他分手。
可現在，為了沈俞遲，她連“結婚”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他剛要開口，告訴她自己已經要娶別人了，紀卿璃的手機卻突然響起。
護士焦急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紀總，沈先生醒了，看不到您又在砸東西，情緒很不穩定……”
紀卿璃眉頭緊鎖，匆匆掛斷電話，抓起外套就要走。
“那就這樣，這幾天我有事。”她頭也不回地說道，“等回來我們再商討婚禮的事。”
說完，她推門離開，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
顧淮笙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她就這麼篤定，他愛她愛到只要她提出結婚，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撤案？
她就這麼篤定，他永遠會在原地等她？
他緩緩環顧了一圈這個曾經承載著他所有期待的房子，目光落在茶几上——
那裡還放著紀卿璃送他的陶瓷杯，杯底刻著“淮笙專屬”。
他走過去，將杯子放進垃圾桶，然後從包裡取出一張便利貼，寫下一行字——
【紀卿璃，如你所願，我們分手吧，你解脫了。】
筆尖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
【祝你和沈俞遲，百年好合。】
寫完，他將便利貼貼在冰箱上，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
去機場的路上，手機又響了一次。
是警局打來的。
“顧先生，紀總剛才打電話過來，說您有撤案意願，是真的嗎？”
顧淮笙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輕聲道：“不，我不撤案。”
掛斷電話，他關掉了手機。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他終於閉上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紀卿璃，這一次，我真的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