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許清歡輕輕地笑了一聲,那笑容裡,滿是不屑與決絕。
她的目光緩緩在褚良博和她的一雙兒女身上一一掃過,彷彿要將他們此刻的模樣,深深地刻在腦海裡。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昏了頭,才會嫁給你這麼一個表裡不一的負心漢,還生下這一對是非不分、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褚良博,好聚好散,別讓我瞧不起你。明天我就叫律師過來擬定離婚協議,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互不相干!”
許清歡一字一頓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深深的恨意和決然。
“你……”
褚良博還想說些什麼,可許清歡已經不再理會他,轉身上樓,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她的背影,透著無比的孤獨和堅強。
躺在床上,許清歡輾轉反側。
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過去的點點滴滴,那些曾經的美好與如今的痛苦,交織在一起,讓她的頭一陣陣地劇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窗外暮色沉沉,屋內的光線也顯得有些黯淡。
她的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像被一層迷霧籠罩著,太陽穴處突突地跳著,她靠在床上,伸出指尖輕輕揉著額頭,試圖緩解那隱隱的脹痛。
“睡醒了?正好晚飯也做好了,洗漱一下,起來吃飯吧!”
一個聲音突兀地在門口響起,許清歡驚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看向門口,只見褚良博站在那裡。
這一瞬間,睏意全無,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而銳利。
“你怎麼還在?”
許清歡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詫異,這些日子以來,褚良博總是迫不及待地奔赴邵敏芝的身邊,在這個時間點,他本應早就不在家中。
“今天是初一,昨天是我的不對,以後我會注意和敏芝保持距離的,你也不要生氣了,咱們一家人和和氣氣地吃頓飯!”
褚良博臉上堆起笑容,那語氣,彷彿在努力營造一種家庭和睦的氛圍,試圖將過去的種種矛盾一筆勾銷。
許清歡聽著這話,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眼睛緊緊盯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滿是狐疑,暗自思忖:
難不成他是真被自己給刺激到了,還是在這兒故意裝模作樣?
不過是提了離婚而已,不至於有這麼大的反應吧?他不應該高興才是!
“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褚良博見許清歡不吭聲,幾步走到床邊,關切地問道。
許清歡剛回過神,就看見一隻手朝著自己額頭伸來,她像是被火燙到一般,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大截。
褚良博伸出去的手就那麼僵在了半空中,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神色變得極為尷尬,嘴唇微微動了動,囁嚅著:
“清歡…你…”
許清歡沒有理會他,迅速起身,抓起一旁的外套,腳步匆匆地朝著衛生間走去,嘴裡冷冷地說道:
“褚總還是別演戲了,就算要離婚,咱們也可以好聚好散。你放心,你公司的股份,我一分都不稀罕!”
“我沒有這個意思,清歡你聽我說…”
褚良博急忙解釋,可話還沒說完。
“啪!”
許清歡猛地關上衛生間的門,那一聲巨響,像是一道屏障,將褚良博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等會兒我就聯繫律師,你不用再白費心思做這些多餘的事了!”
她的聲音從門後傳來,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這冰冷的話語,像一把尖銳的匕首,直直刺進褚良博的心裡。
他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心中一陣陣地抽痛。
直到此刻,他才真切地意識到,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毫無保留地愛著他的女人,已經被他親手推開,漸行漸遠了。
他站在原地,內心翻江倒海,想要衝進去挽回。
可一想到許清歡那決絕的眼神,雙腿就像被灌了鉛一般,怎麼也邁不開步。
他的內心充滿了怯懦,不敢直面自己犯下的過錯,不敢面對許清歡那失望透頂的神情。
“深圳那邊有點急事,我得臨時出差一趟,你先冷靜冷靜,等我回來,咱們再好好聊聊!”
褚良博像是給自己找了個藉口,匆匆丟下這句話,便腳步慌亂地逃離了。
許清歡聽到這話,迅速打開門追了出去,可當她衝到門口時,只看到車子絕塵而去,留下的只有一團嗆鼻的汽車尾氣。
“這個混蛋!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你給我等著!”
她氣得滿臉通紅,但也只能無奈的看著那汽車消失的影子嚥下那些憤怒。
餐廳裡,因為褚良博走的突然,都沒來得及和閨女兒子知會一聲,兩人還傻愣愣的坐在那裡等著吃團圓飯。
“哥,你說媽真的會和爸離婚嗎?”
褚夢媛小聲問道,臉上滿是擔憂。
“怎麼可能,妹妹你就放心吧。媽就是在氣頭上,等這股氣消了,就沒事了。她可是最疼咱們倆的,怎麼可能真的和爸離婚呢!”
褚永康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可是我看媽這次好像真的很生氣,整個人冷冰冰的,太可怕了!”
褚夢媛還是心有餘悸,回想起母親昨天的樣子,她心裡就直髮怵。
“沒事,爸不是上樓去哄媽了嘛,哪次不是爸一鬨,媽就心軟了!”
褚永康笑著安慰妹妹,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
“你說的也對!”
褚夢媛點了點頭,神色稍緩。
剛從門口進來的許清歡聽到兄妹倆的對話,忍不住嗤笑一聲,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過去的愚蠢,還是在笑兩個孩子的天真。
這二十多年來,她一心撲在家庭上,對兒女關懷備至,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卻沒想到,在他們眼中,自己的感受竟是如此無足輕重,輕易就被那個邵敏芝替代。
他們看不到自己的傷心欲絕,看不到父親的背叛給這個家帶來的裂痕,還天真地以為一切都能像從前一樣輕易被撫平。
她沒有朝著餐廳的方向邁出一步,腦海裡回想著過往種種,那些被忽視的委屈、被背叛的痛苦,一股腦湧上心頭。
她的腳步沒有絲毫猶豫,徑直走向衣帽間。
推開門,熟悉的衣物氣息撲面而來,可這裡的一切,此刻都讓她感到無比壓抑。
她的目光在一件件衣服上掃過,這些衣物見證了她這些年的生活,從青春少婦到如今被生活磨去稜角的中年婦人 。
她的手輕輕撫過一件舊連衣裙,那是他們結婚初期,褚良博送給她的禮物。
當時的她滿心歡喜,以為這就是幸福的開始,卻沒想到幸福竟是如此短暫。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取下一件簡約而幹練的大衣,這件大衣是她曾經在職場時的最愛,穿上它,彷彿能找回曾經那個自信、果敢的自己。
她迅速換上大衣,站在鏡子前,仔細整理著自己的頭髮和妝容。
鏡子裡的她,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哀怨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定和決絕。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彷彿在和過去的自己告別,輕聲呢喃:
“從今天起,我只為自己而活。”
片刻之後,一個煥然一新的許清歡走出衣帽間,她的步伐堅定有力,沒有再看一眼餐廳的方向,直接朝著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