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的坐騎和兵器已備好。”
親兵將韁繩遞過來,態度恭敬得讓潘鳳心裡發虛。
他幾乎是僵硬地接過韁繩,盯著那匹比他上輩子見過的所有馬都高出一截的戰馬,喉嚨發乾:“這……這得有兩米高了吧?”
馬兒似乎感覺到他的緊張,不安地刨了刨蹄子,打了個響鼻,噴出的熱氣拂過潘鳳的手背。
“我該怎麼上去啊…”
潘鳳心裡泛起嘀咕,眼神在馬鐙和馬背之間不停地遊移:這玩意兒看著就不好爬。(三國演義是有馬鐙的,正史不一定)
旁邊一名機靈的親兵立刻會意,單膝跪地,雙手交疊墊起:“將軍,請!”
周圍一圈士兵都看著呢,各路諸侯估計也在大帳看著……潘鳳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像是被趕上刑場的鴨子。
他心一橫,踩著親兵的手,使勁抓住馬鞍,試圖模仿電視裡帥氣的上馬動作,猛地一跨——
“哎呦我去!”
潘鳳腳上用力過猛,差點從另一邊翻下去!
他整個人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掛在了馬背上,雙腿在空中亂蹬,像只被拍在地上的大撲稜蛾子。
幸好旁邊的士兵眼疾手快,又把他扶了回來,強行按在馬鞍上。
饒是如此,周圍還是隱約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噗嗤憋笑聲。
戰馬被他這一下折騰得不輕,原地煩躁地踏了幾步,發出一聲不滿的嘶鳴。
潘鳳感覺身下像是有個隨時會爆炸的煤氣罐,嚇得趕緊抱住馬脖子,臉緊緊貼著馬鬃,不敢動彈,臉色估計比紙還白。
“將軍……今日似乎格外……嗯,活躍?”一個親兵小聲跟同伴嘀咕。
“許是戰前熱身?你看將軍與戰馬交流的方式,多麼……不拘一格。”另一個努力找補。
潘鳳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他只覺得天旋地轉。
這高度,這視野,這搖晃感……
媽呀,暈馬!比坐海盜船還難受!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自己調整成勉強跨坐的姿勢,但雙手還是不知道抓哪,屁股底下也硬邦邦的,硌得慌。
古代的馬鞍就不能加個軟墊嗎?用戶體驗太差了!
“給…給我斧頭!”
潘鳳聲音都帶了點顫音,再不出戰迎敵,他感覺自己隨時會掉下去。
一名親兵應聲,吭哧吭哧地將那柄巨大的開山斧扛了過來,看樣子也頗為吃力。
“將軍,您的開山斧。”
潘鳳伸手去接。
“我靠!”
斧頭入手,沉甸甸的分量猛地傳來。
潘鳳本以為有所準備,但沒想到親兵遞過來的角度有些刁鑽,加上他自己坐在馬上核心不穩,這一下沒接穩,重心瞬間被帶偏!
巨大的斧頭帶著他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沉,他整個人猝不及防,身體立刻前傾,險些一頭栽下馬去!
他急忙調整姿勢,雙腿猛地夾緊馬腹,腰腹瞬間發力,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他趕緊調整握姿,將斧頭的重心移到自己能夠控制的範圍,這才藉助這具身體強悍的力量,將巨斧扛在了肩上。
呼……這玩意兒是真沉,少說也有七八十斤!
剛才那一下真是驚險,差點成了史上第一個被自己武器墜下馬的將軍。
“將軍威武!”
旁邊的親兵不明所以,還以為這是將軍故意展示掌控重武器的技巧,高聲讚歎。
威武個屁!潘鳳暗自後怕,剛才那一下重心失衡,差點讓他當場身敗名裂。
他現在雙手死死攥住粗糙冰冷的斧柄,與其說是握著,不如說是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平衡,生怕一個不小心,這鐵疙瘩又帶著他往下栽。
“這…這怎麼砍人啊?”
他有些頭疼,現在不僅是覺得斧頭沉,更是覺得這玩意兒極難操控,重心太偏,別說砍華雄了,就是原地穩穩舉起來都得全神貫注。
額頭上因為剛才的驚險和持續的用力,汗珠子不停往下滾。
親兵們似乎對“潘鳳”將軍這種出征前與武器“較勁”的狀態見怪不怪,麻利地幫他整理好韁繩和盔甲。
潘鳳坐在馬上,手握著沉重得隨時可能脫手的斧頭,感覺自己像個被綁在火箭上即將發射的傻子。
他強撐著對周圍兵卒回了個自信的微笑,心裡卻一直唸叨著:
“天靈靈,地靈靈,觀音菩薩顯靈靈!”
“玉皇大帝急急如律令!”
“系統大神快叮一下”
“隨便哪路神仙顯個靈吧!”
就在他愈發絕望之際,掌心中的開山斧似乎輕微地震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嗡”鳴。
緊接著,一股極其細微、若有若無的冰涼感覺,順著手臂悄然傳了上來,連帶著斧頭的重量也不那麼明顯了。
“嗯?”
潘鳳一愣,以為是錯覺,下意識地握緊了斧柄。
那“嗡嗡”聲似乎更清晰了些,像是有什麼沉睡已久的東西正在斧頭內部甦醒。
“潘將軍!”一聲厲喝打斷了他的思緒。
韓馥麾下的軍法官不知何時已來到馬前,臉色嚴肅,眼神銳利如刀。
“莫再遲疑!盟主與諸侯皆在大帳觀戰,華雄已在關外叫罵多時,速速出陣,勿誤戰機!”
軍令如山,再無退路。
儘管前途未卜,生死難料,但手中斧頭那微弱的異動,卻讓潘鳳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漂浮的稻草,生活總歸是要有希望的。
“將軍今天看起來特別……激動啊。”一名遠處的士兵小聲嘀咕。
“你看他握斧頭的樣子,青筋都爆出來了,殺氣騰騰的!”另一人附和道。
潘鳳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感覺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有些失真,只聽得見自己心臟砰砰的跳聲。
馬韁被強硬地塞進他的手中,他差點沒拿穩,手忙腳亂地纏在了手腕上。
戰馬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緊張和不安,煩躁地刨著地面,不時甩動著頭顱,讓潘鳳的處境更加危險。
“斧頭哥,你可千萬要爭口氣啊……”
他小聲地對著手中的兵器祈禱,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
但令人驚異的是,斧頭真的又一次微微震動,彷彿在回應他的呼喚。
這一次,震動感更加明顯,冰涼的觸感也更加鮮明,潘鳳確定這絕非幻覺。
“真的有反應?!”
他心裡是又驚又喜,然而還沒等他進一步探究這個驚人的發現,前方的轅門已經大開,列陣在前的重盾兵也紛紛側身為潘鳳留出了一條筆直的通路。
華雄的叫陣聲隱約傳來,如同遠處的雷鳴,震顫著潘鳳的心臟。
“潘將軍,等你凱旋!”
身後的親兵祝福一聲,不等潘鳳反應,便啪地一聲拍在了馬屁股上。
“哎!別——”
戰馬受驚,猛地前竄,潘鳳差點仰面跌下馬去。
他下意識地弓下身子,雙腿死死夾住馬腹,雙手緊緊抱住馬脖子,哪裡還有半分將軍的威嚴!
然而此時已沒有退路。
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軍令如山的壓力下,在生死存亡的絕境中,潘鳳就這樣被裹挾著,向著關外那片決定命運的空地疾馳而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那柄神秘的開山斧,在心中一遍遍默唸:
“斧頭哥,如果你真的有器靈的話,救救我吧!”
“喝!喝!喝!哦——”伴隨著數萬士兵們整齊的吶喊聲和轅門旁如雷的戰鼓聲,汜水關前的空地已在眼前。
潘鳳強迫自己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身後肅然而立的聯軍將士,以及大帳內的袁紹、曹操、劉備等諸侯群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期待,有好奇,也有不易察覺的嘲弄和憐憫。
畢竟在大部分人眼中,這個“潘鳳”騎術笨拙,名不符實,看上去即將成為華雄刀下的又一個亡魂。
曹操眼神銳利,不放過潘鳳身上的每一個細節,低聲道:“此人身形魁梧,氣勢……倒與傳聞不同,有些飄忽?”
劉備立在一旁,眉頭微蹙,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擔憂:“此人恐怕難敵華雄……”
韓馥卻滿臉自信,捋著鬍鬚道:“吾之上將潘鳳,必能斬殺華雄!諸位拭目以待!”
潘鳳被這些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然而真正令他魂飛魄散的,是正前方那道如山般的身影。
華雄,身長九尺,虎背熊腰、披頭散髮,手持一柄開山大刀,胯下黑馬,威風凜凜。
看到潘鳳這種出場方式,他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就這?”
潘鳳彷彿聽到了他無聲的譏諷。
“如果華雄一刀沒砍死我,我能不能跑路?”潘鳳看著附近成排列隊的士兵心頭髮苦,但求生欲讓他死死咬緊牙關。
他努力挺直腰背,試圖模仿電視劇裡猛將出場的樣子,結果動作僵硬得像個被施了定身術的木偶,表情管理徹底失控,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嗚~”沉悶的號角聲自身後奏起,這場決鬥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看潘將軍面色凝重,一言不發,”遠處有士兵小聲議論,“這是大將臨陣前的冷靜啊!”
“都說謀定而後動,潘將軍定是在觀察敵情,尋找破綻!”
“怕是在盤算殺招呢!”
華雄見對面敵將遲遲不動,也不通報姓名,失去了耐心,大喝一聲:“無名鼠輩,快來受死!”
說罷,他猛地一夾馬腹,黑馬如離弦之箭,帶著不可阻擋的氣勢直衝而來。
刀鋒帶著冷冽的風聲,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鋒利的弧線,直指潘鳳咽喉。
“要死——”
極度的恐懼讓潘鳳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忘記了閉上眼睛,只是本能地將手中的斧頭橫在身前,發出一聲破音的嘶吼:“艹!”
就在華雄的大刀即將劈中他的瞬間,奇蹟發生了。
他手中的開山斧,震動了。
不是微弱的顫抖,而是一種充滿力量的、彷彿擁有自我意識的顫動!
“鐺!!!”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
潘鳳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從斧柄傳來,震得他虎口發麻,整個人向後猛仰,差點從馬背上翻下去!
但他活下來了。
斧頭,居然帶動著他的手臂自動格擋住了華雄的致命一擊!
聯軍陣營一片譁然,無數道目光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
華雄也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勢在必得的一刀,竟被一個看起來手忙腳亂、毫無章法的對手擋了下來!
“是巧合?還是……”
不等他多想,眼前這個“無名鼠輩”又做出了更加匪夷所思的舉動。
只見潘鳳在馬背上搖搖晃晃,彷彿隨時就要摔下馬去,發出一連串無意義的重複話語:“誒誒誒,穩住穩住!”
這副模樣落在華雄眼中,成了某種聞所未聞的戰術——這是什麼招數?!這些聲音是某種請神的“咒語”?
對手如此古怪,如此邪門,華雄一時間竟不敢貿然進攻,反而警惕地後退半步,重新打量起這個“無名鼠輩”來。
而潘鳳,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狼狽的表現在旁人眼中有多麼“詭異”和“高深莫測”,他只知道——斧頭救了他一命!
這斧頭真的有自己的想法!
“主公,您看出什麼了嗎?”曹仁在曹操耳邊低聲問道。
曹操摸著下巴,眼中精光閃爍:“有趣,看似毫無章法,卻能擋住華雄一擊。”
袁紹則撫掌大笑:“哈哈哈!此將果然勇猛!此吼驚天動地,振我聯軍軍心!”
就連站在劉備身後好似在閉目養神的關二爺都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眾人的震驚注視下,華雄回過神來,感覺受到了極大羞辱,怒吼一聲,再次揮刀砍來,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潘鳳剛勉強在馬背上坐穩,還沒從剛才驚魂一刻中回過神來,華雄的第二刀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