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兩點五十五分。
方羽提前幾分鐘，來到了星光酒店一樓的咖啡廳。
推開約定好的包間門。
然而，裡面早已坐滿了人。
幾個穿著考究西裝、打著領帶的男女，分坐在包間兩側的沙發上。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緊張感。
這些人，正是來自企鵝、網抑、汽水、酷苟等各大音樂平臺的代表。
幾乎囊括了國內所有主流平臺。
方羽一齣現，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審視、好奇、評估，以及毫不掩飾的志在必得。
方羽臉上依舊是那副標誌性的淡漠憂鬱。
隨意掃視一圈，找了個空位坐下。
服務員適時走進來，恭敬地詢問。
“先生您好，請問需要喝點什麼？”
方羽抬眼，語氣平淡。
“可樂。”
服務員愣了一下，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抱歉先生，我們咖啡廳……不提供可樂。”
這種高檔酒店的咖啡廳，自然以咖啡、茶、果汁為主。
方羽“哦”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
就在這時。
坐在離門口最近的一箇中年男人，立刻掏出錢包，抽出厚厚一沓紅鈔票塞給服務員。
“去買！現在就去！”
“要冰的！常溫的！百事的！可口的！有糖的！無糖的！只要是可樂都買來！”
服務員連忙點頭哈腰地跑出去了。
包間內，氣氛更加微妙。
方羽還沒開口。
企鵝音樂那位上次打過電話的王經理，率先打破了沉默。
“方羽老師，久仰大名。咱們也別繞彎子了。”
“企鵝音樂，願意出八位數，買斷您《浪費》和《你不是真正的快樂》兩首歌的獨家版權。”
“同時，我們承諾給您S+級的頂級推廣資源，全平臺覆蓋，保證讓您的歌聲傳遍每一個角落！”
八位數！獨家！頂級資源！
這個條件一拋出，包間內響起幾聲微不可聞的抽氣聲。
企鵝這是要先聲奪人，直接用錢砸暈對手。
然而，坐在對面的網抑雲代表，一位戴金絲眼鏡、氣質儒雅的李總監，卻是輕笑一聲。
“方羽老師，企鵝能給的，我們網抑雲只會給得更多。”
“除了更高的版權費用，我們願意邀請您成為網抑雲的音樂合夥人，並授予您一定比例的平臺股份期權。”
股份期權！
這比單純的現金更具誘惑力。
意味著將方羽和平臺進行深度綁定。
酷狗的代表立刻接話。
“方老師，我們酷狗願意為您量身打造個人數字專輯，並承諾投入千萬級別的宣發費用！”
酷我的代表也不甘示弱。
“我們可以協調資源，為您安排全國巡迴歌友會，甚至對接影視OST資源！”
汽水音樂的年輕代表補充道。
“我們平臺用戶最年輕，最活躍！可以幫您精準觸達Z世代聽眾，實現口碑和流量雙爆發！”
一時間，包間內彷彿變成了拍賣會現場。
各大平臺的代表們，紛紛拋出自己的橄欖枝。
價格一路飆升，直逼九位數大關。
條件也從單純的版權買斷，擴展到平臺股份、定製專輯、全國巡演、影視OST……
各種頂級資源被不斷加碼。
空氣中瀰漫著金錢與野心的味道，火藥味越來越濃。
而身處這場億級風暴中心的方羽，卻異常平靜。
服務員已經買來了各種品牌、各種口味的可樂，擺了半張桌子。
方羽拿起一罐冰鎮的可口可樂，“咔噠”一聲拉開拉環，小口喝著。
終於，他放下手中的可樂罐開口了。
“感謝各位厚愛，但是……”
“抱歉，這些條件，我都不接受。”
“我不打算和任何一家平臺籤獨家。”
全場，瞬間死寂。
所有代表都愣住了，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九位數級別的現金！平臺股份！頂級資源！全國巡演！影視合作！
這些足以讓任何一個新人，甚至成名歌手都為之瘋狂的條件！
他竟然……全都拒絕了？
圖什麼？
企鵝的王經理最先反應過來。
“方先生，能告訴我們原因嗎？”
“恕我直言，我們幾家給出的條件，已經是行業內能拿出的最高誠意了！”
方羽的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一抹近似於“理想主義”的光芒。
配合他那憂鬱的氣質，顯得格外真誠。
“我的歌，是唱給大家聽的。”
“我希望更多的人能夠免費聽到它們，感受到它們想要表達的情緒，而不是被平臺的壁壘隔開。”
“音樂的價值，不應該只用金錢來衡量。”
（內心OS：開玩笑，獨家了怎麼最大化薅情緒值？傻子才籤獨家！）
這番聽起來大義凜然的話，讓在場的一眾商業精英們，一時竟有些語塞。
有人無法理解這種反商業的邏輯，也有人猜測這是不是抬高身價的談判策略。
當然，也有人真的被這種純粹的音樂理想所打動，心生佩服。
見火候差不多了，方羽拋出了自己的方案。
“我的想法是，歌曲的版權歸我個人所有。”
“以後我的歌，授權給所有平臺免費上線。”
“至於收益，可以根據歌曲在各個平臺的實際播放量，按照行業標準或者我們商定的比例，支付給我相應的授權費和分成。”
“這樣，歌迷無論用哪個APP，都能聽到我的歌。”
“平臺也能通過我的歌吸引用戶，增加活躍度。”
“我覺得，這是對大家都好的方式。”
代表們面面相覷。
這個方案，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不籤獨家，意味著誰也別想獨吞這塊肥肉。
但是……
反過來想，自己拿不到獨家，總比眼睜睜看著對頭搶走要好得多。
至於後續的分成和授權費，雖然比不上獨家版權那麼暴利。
但憑藉這兩首歌的熱度，也絕對是一筆可觀的收入，更能為平臺帶來巨大的流量。
幾位代表眼神交流，心思各異。
最終，都帶著複雜的心情，無奈地點了點頭。
企鵝王經理嘆了口氣：“既然方老師堅持，我們尊重您的決定。”
網抑李總監推了推眼鏡：“這個合作模式，倒是很新穎。我們原則上同意，具體細節後續再溝通。”
其他幾家也紛紛表示接受。
談判，以一種誰也沒想到的方式結束了。
幾位平臺經理帶著五味雜陳的心情離開。
既惋惜錯失了獨家的暴利機會，又暗自慶幸總算沒有讓競爭對手徹底搶跑。
同時，對方羽這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新人，留下了更加深刻的印象。
這小子，太邪門了。
……
方羽沒有在酒店過多停留。
婉拒了服務員打包剩餘可樂的好意。
直接打車，奔向了之前劉明推薦的一家頂級錄音棚。
將《你不是真正的快樂》和《浪費》錄音室版本完成。
錄音過程異常順利。
專業的設備，頂級的環境。
讓方羽的【致鬱聲線】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發揮。
那種深入骨髓的悲傷與無奈，讓錄音師，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在錄製過程中都幾度調整耳機，偷偷擦拭眼角。
錄完音，方羽拿到母帶文件。
沒有片刻耽擱，直接將音頻文件同時上傳到了企鵝、網抑、酷苟等所有主流音樂平臺。
隨後用那個剛剛開通、頭像還是灰色小人的微薄賬號，發佈了第二條動態。
“《你不是真正的快樂》、《浪費》錄音室版，全平臺免費上線。”
下面附上了各大音樂APP的跳轉鏈接。
沒有多餘的文字，一如既往的簡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