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洲分別為:中州、青州、海州、雪域、大荒、霧澤、九黎,以及獨立在外的魔域。
沈家和蔣家都在大荒。
蔣文旭覺得,沈佳音若是離開,就必定會回到大荒沈家。
沈家是大荒的大族,但沈佳音資質極差,在家族中並不受重視,這些年沈家除了給她送些修煉資源,從未派來人看過她。
想來她回家肯定會受委屈。
不過吃些苦也好,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只要她改過自新,自己還是可以原諒她的,往後也不嫌棄她不思進取了。
半月後,三人在青州與霧澤交界處一處城池休整。
客棧夥計笑著接待:“不知是哪家山門道友當前?小店新開業,外地道友有優惠喔——”
阮嬌嬌語氣自豪:“青州乾元宗!”
客棧夥計笑容僵硬,神色不自然起來:“原來是青州乾元宗的道友啊,快請進,打尖還是住店?”
不知為何,蔣文旭總覺得對方說“青州乾元宗”幾個字時,語氣有些微妙。
但他也並未多想,畢竟乾元宗實在有名。
蔣文旭往桌上丟下一個錦囊:“三間上房。”
夥計並未接過,而是去櫃檯找掌櫃了。
掌櫃趕緊出來賠罪:“幾位貴客,真是不巧了,小店新開業,上房還沒裝修好,您看?”
蔣文旭:“無妨,標間也能住。”
“標間住滿了。”
阮嬌嬌皺眉,總不能讓她住下房吧?
溫沭看出她的不情願,對蔣文旭道:“換一家客棧吧,總不能家家都滿了。”
蔣文旭頷首,三人轉身離開。
夥計低頭跟掌櫃竊竊私語:“這就是那首童謠裡的乾元宗啊?他們的弟子看起來很名門正派啊,我們為什麼拒絕這樁生意?”
掌櫃目光毒辣:“都說了他們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表面看自然看不出來,小夥子,你的眼力勁還得練!”
“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本本分分做生意,招惹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幹什麼?”
蔣文旭耳尖,隱約聽到了一些話,眸色頓時一冷。
但出門在外,還是不惹事為好,他只好壓下怒火,想著待會兒打聽清楚。
三人換了家客棧,這次蔣文旭並未自報山門,順利入住。
吃完飯,三人正準備回房休息,一群童兒嘻嘻哈哈的從客棧門口跑過,嘴裡哼著童謠:
“乾元山呀白袍仙,迦嬰跪雪淚漣漣!
金丹拿去莫須有,髒水潑我小少年!
宗門笑呀道袍翩,袖裡藏刀黑心肝!
童兒問天誰無眼?魔道祖庭換牌匾!
迦嬰走呀血未乾,書卷為劍向死攀!
浩然正氣驚四海,對錯何須爭口言?
白蓮臺下白骨顛,青衫郎是青天眼!
誰對誰錯呀? 天地看得見!”
蔣文旭豁然起身,厲聲喝道:“誰讓你們這麼詆譭乾元宗的!”
“哇哇哇——”
童兒們被嚇得哇哇大哭,瞬間四散而逃!
蔣文旭抓住其中一個,問:“你告訴我,誰教你們這樣唱的?”
眼看小夥伴都跑沒影了,那男童揮手打他,哭喊道:“舅舅救我!白袍仙要吃了我,哇——”
蔣文旭看著自己身上的乾元宗白色弟子服飾,面色鐵青。
客棧門口發生這等事,掌櫃連忙小跑過來,見那男童正是自己外甥,趕緊從蔣文旭手中搶過男童抱進懷裡安撫。
“舅舅——”
“舅舅在呢,舅舅在!浩兒別哭。”
說著,掌櫃對其三人質問道:“幾位客人,小兒年幼不更事,不知為何惹怒幾位客人,還請明示!”
溫沭問:“掌櫃,我等是青州乾元宗弟子,方才……”
掌櫃面色陡然一變,冷笑道:“我道為何你們聽到那童謠,就對一群小孩吆三喝六呢,原來就是童謠中的乾元宗啊!”
阮嬌嬌神色焦急:“我等久未下山,不知那童謠?”
“哼!”
掌櫃抱著外甥就往裡走,將剛剛蔣文旭給他的錦囊原封不動的丟出來:“小店容不下幾位貴客,你們另尋他處吧!”
“等等,掌櫃你能否告知我等,那首童謠是怎麼回事?”
“問天去吧!”
“砰——”
客棧直接關了門!
阮嬌嬌看著地上的錦囊,拳頭緊握:“這倒是怎麼回事?我聽那童謠中有‘迦嬰’二字,是五師姐的那個‘佳音’嗎?”
溫沭和蔣文旭對視一眼,皆是面色陰沉。
在他們心裡,阮嬌嬌不知沈佳音被挖金丹一事,所以才不明所以。
可他們,在聽到那首童謠時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童謠裡唱的,不就是沈佳音被挖金丹一事麼?
這時,一旁的二樓裡忽然響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那說書先生哈哈大笑道:“書接上回,迦嬰在臨淵閣作出絕世詩歌后,又填補了‘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前兩句。”
“那蘭亭狗賊剽竊之事無處遁形,當下反咬一口‘是你抄襲我’!”
客人們鬨堂大笑!
“迦嬰身披浩然正氣,宛若神明降世,對其道’你不入儒道,見我如井中蛙觀天上月,你入儒道,見我如一粒蜉蝣見青天’!”
“好!”
“暢快!”
“那蘭亭狗賊瘋魔癲狂,道‘你故意陷我於不義,世上怎有你這等惡毒之人?’在場眾學子忍無可忍,群起而攻之!”
“迦嬰嘆道‘一念偷心起,萬障法門開。縱得眼前利,永墮惡道來’!”
有人問:“那蘭亭狗賊可被打死了?”
先生道:“可迦嬰實在仁義,有道是他可以無情無義,我卻不能作壁上觀,請求在場學子饒其一命!”
“仁義!”
“迦嬰真是仁義無雙啊!”
“當世竹君子!”
“那蘭亭狗賊當真無恥至極!”
“嘿嘿,那首問天童謠你們聽過沒?不知那位道友所創,當真有才!”
“是啊,好像那乾元宗宗門弟子服飾就是白色,偏偏寫了‘白袍仙’、‘道袍翩’,隱喻乾元宗都是道貌岸然偽君子!”
“這算什麼,魔道祖庭都寫上去了,哈哈哈!”
……
蔣文旭氣息不穩:“儒修、臨淵閣、詩會……當日三師弟傳迅說他去海州了,我們走反了!應該去海州!”
溫沭聽著這些話,簡直氣急攻心:“去什麼海州!外面都這麼傳我們乾元宗了,應該先回青州回稟師門!”
阮嬌嬌蹙眉:“更要緊的,不是三師兄遭遇不測了嗎?”
“五師妹不會拿他怎麼樣的。”
溫沭篤定道:“剛剛說書先生不是說了,她給三師弟求情了嗎?他們倆應該在一起,哎呀!”
阮嬌嬌指責道:“五師姐瘋了不成!”
“她怎麼能在外如此敗壞乾元宗的名聲,就算師尊不計較,宗門也會追責到底的!”
蔣文旭緊握手中劍,不祥之感充斥內心。
事情完全朝著他從未設想過的地方發展,他想過沈佳音在外會受苦受難,或是回到沈家尋求庇護,或是灰溜溜回到乾元宗。
卻沒想到,她在外闖出那麼大的名堂,還將被挖金丹一事宣揚出去,導致乾元宗聲望受損。
他必須儘早見到沈佳音,讓所有事情迴歸正軌!
蔣文旭道:“你們先回宗門回稟師尊,我去海州找她……跟三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