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暨一改往常的作風,早早的商討完事宜,便從軍營中離開,慢一步回府的靖國公都比他早回去。
待裴暨回府之後,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以及下人們在對上他的視線之後,立即變得驚恐的目光。
“世子殿下,夫人請您去如意院問話。”常嬤嬤等候在國公府內,見到人後快速的上前行禮道。
“今日府中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裴暨先一步反問道,下人們的目光總讓他覺得彷彿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而在府中最讓他擔心的,便是他的新婦崔氏,難道是時願發生了何事,裴暨瞬間有些站不住了。
“正是,今日世子妃接管琅琊院的內務,但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常嬤嬤有些遲疑道。
“可是關乎世子妃?”裴暨皺眉反問。
“是。”常嬤嬤點頭應聲側身剛伸出手請裴暨先行,未曾想頭還未抬起來,面前就快速的閃過一道修長的身影。
“哎!世子!夫人還等您去問話呢!”常嬤嬤呼喊道,目光中露著茫然。“這世子妃好好的待在世子院呢,夫人就是擔心你們二人吵架,才讓您先去如意院,好先寬慰一下您啊。”
“那嬤嬤,咱們還追嗎?”一旁的小丫鬟試探著抬起頭問道。
“不用追了,想必夫人猜想事情並不會發生,咱們這就回去向夫人覆命!”常嬤嬤喜氣洋洋的帶著四人回去。
只是說世子院發生了一些事情,就讓世子爺著急不已,立刻猜想是否是世子妃出了什麼事情,明明終日在府中的她定然已經知道何事。
可是世子殿下卻著急的一句話都來不及問,立刻飛快的向世子院跑回去,如此反應,定是因為對方是珍視之人才會如此。
想必用不了多久啊,府中便會有新生命降臨了!
崔時願在紅燭的光影之下查看著世子院的往年賬本,果不其然發現了不少的問題,隨即便讓琴棋書畫四人一人拿了一摞賬本一同查看著,這一看就到了夜幕降臨。
“小姐先歇會兒吧,這賬本不是一日就能夠看完的,您可別先把自己給累著了,不值當的。”繪書貼心的重新換了盞熱茶,吩咐人去準備布膳。
“小小一個國公府世子的奶孃,便能有如此膽量敢貪圖這麼多的錢財,而錢氏房內翻出的錢財並不足以補上賬本中的缺漏。”崔時願皺眉,抬手活動著泛酸的胳膊。
侍琴與執棋抬頭,對視一眼,前者開口道:“小姐是覺得錢氏定還有貪墨的錢財未吐露出來?”
崔時願放下手中的狼毫毛筆,抬眸道:“錢氏所貪墨之銀錢,足以鑄成一整面的牆。”
聞言,侍琴立刻起身道:“那奴婢這便帶人去錢氏府外的家裡查看,若是尋不到,便把牆給鑿了,掘地三尺也會找出來。”
崔時願覺得不妥,剛想開口阻止,門簾便被人從外面掀開,世子裴暨髮髻微亂,喘著氣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內。
“什麼掘地三尺?”裴暨第一眼見到無虞的崔時願,霎那間松下緊繃著的那口氣,環視一圈開口問方才聽到的話。
“奴婢見過世子,世子安康。”四人立刻起身行禮道。
裴暨抬手:“都起來吧,不必如此客氣。”
不等對方多問,崔時願抬手示意四人下去,同時起身抬步走到裴暨的身前,行禮道:“世子今日回來的挺早,軍中事務不忙嗎,怎的這樣風塵僕僕,瞧你頭髮都亂了。”
裴暨攔住屈膝的崔時願,不由分說的將她拉起來,抿唇道:“在母親面前說了會早些回來,給你帶徐記的糕點,這些都是琅琊院的賬本?”
崔時願順著視線望了一圈,含笑道:“世子眼光極好。”
裴暨總覺得在這話中聽到了諷刺捧殺的意味,握著對方雙肩的手下滑到手腕,崔時願的手腕顫抖一下,儼然是被握到傷口發疼的原因。
裴暨瞬間察覺到崔時願的異樣,對方好似想起什麼般撤回手,自己握著手腕道:“世子回來的這般早,定然還沒用膳吧,妾身這便吩咐上菜,有什麼話用完膳再說。”
“你的手腕怎麼了?”裴暨拉住崔時願的手臂,望著崔時願清冷的側臉,不解為何崔時願不願與他訴說任何事情。
他強硬的抬起崔時願的胳膊,掀開紫色的寬袖,看到對方手腕上觸目驚心的青紫色的淤血,顯然的呼吸瞬間僵住。
“這是如何傷的?”裴暨凝視崔時願的雙眸道。
“只是今日與弟媳遇見,爭執一二,許是不小心扭到了而已,無大礙的,妾身皮肌膚白嫩,故而顯得傷口觸目驚心罷了。”崔時願抬手附到裴暨的手上,不知道是在寬慰裴暨,還是在為宋暖情開脫。
“來人,拿祛血化瘀的藥膏來!”裴暨大步走到門邊,猛地掀開門簾,朗聲喊道,只是怎麼聽都帶著些許不散的怒氣。
崔時願坐在貴妃榻上,裴暨坐在她的身旁,手中握著她纖細的手腕,仔細的為其塗抹藥膏。
“妾身有事要和世子說一聲,此事關乎您的奶孃錢氏,妾身獨自做了定奪,還請世子勿怪。”崔時願試探著開口道。
“她做了何事?”裴暨淡聲問道。
“妾身處置了錢氏,連同世子院小廚房的三個婆子,杖責五十大板,送去了衙門。”崔時願緩緩地開口道,語氣沉穩,並無後悔之意。
裴暨的手頓住,良久,繼續手中的動作,問道:“錢氏是我的奶孃,多年掌管世子院的內務。”
崔時願屏住呼吸,盯著裴暨纖長的睫毛,仔細的觀察著對方的一言一行,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猝不及防的就和裴暨對上了目光。
“你既然處置了她,想必定然是她做錯了事,這種小事日後你自己定奪便好,琅琊院交給你,就是任何事你都可以決出決斷,任何人你都可以處置。”裴暨與她對視著道,眸光認真。
“世子不怪妾身擅自做了決斷,處置了伴您多年的嬤嬤?”崔時願微愣,詫異的開口。
“時願,我相信你,除父親母親外,我只相信你。”裴暨面上浮起笑容,學著崔時願的語氣沉穩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