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七繼續順著河邊又走了兩百米不到,如同地毯一般鋪了滿地的褐色毛球映入眼簾,這可把她高興壞了。
趕緊跑過去撿了一顆扒開取出栗子嚐了一下。
昨晚下了雨,皮子有些潤,但清甜可口,沒有腐爛的味道,完全可以食用。
但這麼多,要怎麼弄出去?
她抬頭看了下天色,估摸著快要到和紀景澤約定的時間了,決定還是先出去,免得那傢伙擔心。
林子外面,紀家兄妹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出來,紀景澤那傢伙已經開始悄悄掉眼淚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我順著藤蔓進去找人……”紀景軒提著砍柴刀,拎著背篼從地上站起來。
“大哥……”紀景澤和紀景蘭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別去……”
紀景軒咬了咬後槽牙,“只要一天沒和離,她就還是我媳婦兒,我不能不管。
要是我沒回來,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爹孃,做兒子的不孝!”
正癟著嘴眼淚汪汪的紀景蘭,突然看到林子深處有個人影,正拉著藤蔓跌跌撞撞的的往外走,她試探著喊了一聲:“大嫂?”
紀景澤也錯開身子,看向紀景軒的身後,頓時睜大雙眼,激動的跳起來,“是,是大嫂,大嫂出來了……”
紀景軒猛的轉身看向身後的林子,見初小七像是快要暈過去的模樣,趕緊快步上前去扶她。
“站著別動……”
人還沒有走近,就被初小七叫住。
被這麼一喊,紀家兄妹立刻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敢向前一步。
還沒有走出薄霧,初小七的鼻血就開始往下流。
紀景軒管不了那麼多了,快步走上前去扶她。初小七見一個人影要靠近自己了,一鼓作氣往外衝,正好在薄霧一步之遙處撲進紀景軒的懷裡。
“小七,小七,你這是怎麼了?”
“快走……”
初小七咬著牙,捂住自己的鼻子,讓紀景軒趕緊帶著自己離開。
剛跑到空地,初小七就一把將紀景軒給推開,將先前放在外面的甘草往嘴裡塞。
接著又轉身跑回薄霧裡面,拽了一把烏蕨跑出來,跪坐在地上往嘴裡塞。
“小七,你往嘴裡塞的什麼?趕緊吐出來……”紀景軒捏著初小七的嘴,準備伸手去將她嘴裡的東西摳出來。
結果被初小七一把推開。
紀景軒沒在意,以前被初小七打罵,那都是家常便飯了。
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將初小七死死的抱住,將手指伸到她的嘴邊,將她嘴裡的草給摳了出來,然後將人抱在懷裡,用衣袖給她擦鼻血。
“你……,你想謀殺?”初小七躺在紀景軒的懷裡,口齒不清的道。
紀景軒見她還是如同之前一般是非不分,心累的深深吐了一口氣,“是我對不住你,讓你長期食不果腹,但你也不能什麼都往嘴裡塞吶。
萬一吃到毒草,會要命的!”
聽完紀景軒的話,初小七大概也猜到這看不清模樣的男人是誰了。
本書的男主角,自己那便宜書呆子老公。
“呆子,我中了毒霧,吃的是解毒草藥。
你差點害死我……”
紀景軒有些懵,啥?解毒的草藥?
“你啥時候懂藥理了?”他一臉疑惑的看著懷裡的人。
初小七坐起身來,沒好氣的將紀景軒推開,“摔了一跤,醒過來就會了。”
她沒準備扯謊敷衍紀景軒,畢竟自己將來可能還要靠這門手藝吃飯。現在敷衍過去了,後面不知道得扯多少謊來遮掩。
與其這樣,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訴他,自己懂醫理。
反正原主失憶,突然想起點兒什麼也不奇怪。
紀景軒仔細打量了初小七一圈,試探的問道:“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
初小七一臉誠實的搖搖頭,“沒有……”
“真的一丁點兒關於你身份的信息,都沒有想起來?”
“沒有……”
紀景軒一臉失望的嘆了口氣。
初小七雖然中毒看不清紀景軒的表情,但聽著他這唉聲嘆氣的聲音,好像是極其失望的樣子。
也是,原身的確太作,紀景軒應該巴不得初小七想起自己的身份,好趕緊和離將人送走。
這樣也好,等自己離開時, 兩人也能好聚好散。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紀景軒語氣平淡的問。
初小七盤坐在地上,伸手支著腦袋閉著眼,也淡淡的道:“還看不清東西,再等會兒……”
紀景軒沒再說什麼,點點頭坐在初小七的對面。
紀景澤本來想問初小七,薄霧的那一頭都有些什麼,但見她神色不太好,也沒提。
一刻鐘,沒有人說一句話。
初小七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眼便是個俊朗儒雅的男人,一身洗得泛白的青衫都遮掩不住他那一身溫潤如玉的氣質。
就這長相,即便放在現代,那也屬上等優質男了。
不過就是有些清瘦,要是再長點兒肉,那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難怪即便家境貧寒,剛入仕途不久,就被丞相府的金枝玉葉給看上,成了丞相的金龜婿。
也不知道原主是怎麼想的,那麼優質的男人不想著怎麼哄到手,整天還非打即罵的,硬生生將人給打寒了心。
要是換成自己,不管將來怎麼樣,先將人哄進被窩再說。
這麼帥的一張臉,吃虧的也不是自己嘛。
正低著頭想事情的紀景軒,總感覺有一道灼熱的目光正盯著自己。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初小七一臉花痴的模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不自在的問:
“我臉上有什麼嗎?”
初小七咧著嘴搖搖頭,答非所問道:“你長得真好看。”
紀景軒摸臉的手頓住,一臉莫名的看向初小七,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出來。
初小七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猛浪了,趕緊回過神來坐直身體甩了甩腦袋,沒感覺到有任何不適,便翻身站了起來。
看到地上的空背篼,走過去將背篼撿起來,“我正愁沒東西裝栗子呢……”
紀景軒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看來你已經好了,那咱們回去吧,爹孃擔心壞了。”
“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回去乾瞪眼?”初小七將揹簍背在背上,轉身去挖甘草。
紀景軒聽到初小七的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陣陣羞恥湧上心頭。
家裡的確是一口吃食都沒有了,回去也是喝兩口白開水充飢。
他爹被大伯家分出來時,沒有給一分的土地,所以他家沒有自己的田土,只有按人頭種植官府分配的土地。
家中只有自己和爹孃能領分配田土,弟妹沒有成年,沒資格分配。
三個人的田土,一年累死累活的種下來,應稅繳了,只剩一個人不到的田土收成。
還得看老天爺的心情,要是遇上什麼洪澇災害,不但顆粒無收,還得倒欠官府的應稅。
他家現在這情況,就是因為前年著了乾旱,糧食減產,欠了官府的應稅。這兩年收的糧食繳了應稅,還了欠的稅,就顆粒不剩了。
雖說他和初小七兩人都是非心甘情願嫁娶的,但終究是自己無能,讓她自從嫁給自己以來,就一直食不果腹。
這也是自己一直容忍初小七胡作非為的原因。
一會兒功夫,初小七就已經挖了一大把甘草回來,她將甘草在小水塘裡洗乾淨,遞給紀家兄妹。
“吶,放在嘴裡嚼碎,將汁水嚥下去,把藥渣吐了。”
紀景澤和紀景蘭兄妹拿著甘草,看向紀景軒。
紀景軒拿著甘草不明所以的問道:“嚼這個做什麼?”
“解藥呀!吃了咱們進去裝吃的了。”初小七將嘴裡的藥渣吐掉,想了想又接著道:“額……,你們要是害怕的話,就在外面等著,我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出來。”
說完,也不等紀家兄妹說話,撿起地上洗乾淨的甘草丟進揹簍裡面,轉身往林子裡面走去。
紀景軒一把拉住初小七,“你等會兒……”,他一臉痛苦的將甘草放進嘴裡,嚼了兩下,一股清甜的汁水流進嘴裡,接著一股特殊的香氣充滿整個口腔中。
談不上好吃,但也不難吃。
紀景澤和紀景蘭見大哥都吃了,也學著將手裡的甘草塞進嘴裡嚼。
“這草根是甜的……”紀景蘭咧著嘴,眯眼高興的道。
初小七見大家都把藥渣吐了,便轉身率先往薄霧裡面走去。
紀家兄妹也趕緊跟著她的身後,進了薄霧裡面。
路上,初小七見著烏蕨和山烏龜就挖進揹簍。
“大嫂,你挖這草做什麼?這草能吃嗎?”紀景蘭好奇的追著初小七問。
“解毒毒用的。”初小七扯了點烏蕨分給大家,“放在嘴裡嚼,吞藥汁,吐藥渣。”
先前她穿過毒霧進入閻王山的時候就有些不適,出來的時候因為藥效不夠,抵不住兩次毒霧的入侵,差點死在毒霧裡面。
這次可得準備充足一些,免得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手足無措。
紀家兄妹仍然聽話的將烏蕨接過來塞進嘴裡咀嚼,但烏蕨這味可沒甘草那麼好吃,全是苦澀味。汁水流進口腔,整個人神經都被繃緊了。
“呸呸呸,這也太難吃了……”紀景澤實在接受不了這苦澀的味道,胡亂嚼了幾下就吐了出來。
“難吃?你就且行且珍惜吧!
這可是號稱“萬能解毒王”的珍貴藥材,要不是進了這毒霧林子,一般人還吃不到呢。”
初小七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