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下,初小七將木刺從水裡拉起來,一條五六斤的大魚被穿在木刺上面。
站在岸邊的紀家兄妹完全看傻了眼,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初小七扛著木刺往岸上走,“你們傻愣著幹啥?”她將木刺連魚一起丟給紀景澤,有些傲嬌的道:“怎麼樣?我這身手還行吧?”
紀景澤抱著魚,呆若木雞的連連點頭,紀景軒則是被初小七利落叉魚的動作,震驚得久久都不能作聲。
“把魚取下來,用什麼東西包裹住,回村別讓旁人看見。”初小七坐在地上,將鞋襪穿好。
紀景澤連連點頭答應,這會兒他是打心底的佩服初小七,做好打算,回去後一定要好好跟她取取經,學怎麼叉魚。
出去的路上,初小七將殘木上的香菇和菌子,全部摘下來用自己的外衫兜住。
一揹簍栗子和兔子,怎麼都有接近兩百斤,別看紀景軒是個讀書人,但回去的路上都是他一個人將東西揹回家,沒讓弟妹跟著換手。
從閻王山上下來時已經是下午三四點了。
有村民見他們揹著一大揹簍的草和樹皮回家,都三五成群的在背後議論,“哎,這紀老二一家子也實在是可憐,窮得都吃樹皮了。”
“紀老大真不是個東西,分家時一畝地都沒給紀老二,真是狠心!”
“你們說,這紀老大咋那麼窩囊?”
“誰讓紀老大二十五六才娶到媳婦兒?這不生怕媳婦兒跑了,不得啥都聽媳婦兒的?”
村民們的議論聲不算小,初小七和紀家兄妹都聽見了,只是他們都當沒聽見,自顧自的往家走。
人都要餓昏了,哪還有心情吃瓜……
幾人邁進院門,紀母就哭哭啼啼的迎了上來,檢查幾個孩子有沒有受傷。
初小七很不適應這煽情的場面,幫著紀景軒將揹簍拿下來,將紀景澤手裡的魚接過來拿去廚房。
“小蘭,你嫂子在家嗎?”
紀母站在門口圍著幾個孩子打轉,院門口傳來一道清脆的喊聲。
“小晴,你怎麼來了?”紀景蘭蹦蹦跳跳跑到大門邊上。
周晴晴拎著個小口袋在紀景蘭的眼前晃了下,“我找小七嫂子有點兒事兒。”
紀景蘭沒多想,轉頭對著院內大喊:“嫂子,小晴找你……”
初小七將魚放好,轉身出了廚房。
她走到院門邊上,沒說話,上下打量著眼前與紀景蘭一般大小的小姑娘。
周晴晴將袋子塞給初小七,“吶,我爹讓我給你送過來的。他讓我轉告你,記得還一斗半。”
初小七拉開袋子往裡看了一眼,就知道眼前這小姑娘是誰了。
村長家的么女,周晴晴。
書中提了一嘴,這姑娘好像在自家菜園子裡被毒蛇咬了一口,當場就翹了辮子。
當時原身正好從她家院子路過,還被冤枉成了殺人犯,最後還是村裡寡婦發現了這姑娘腳脖子上的毒牙洞,才洗清原主的冤屈。
“村長今個兒挺大方呀。”初小七掂著手裡的糧食,調侃道。
周晴晴聳聳肩,“誰知道我爹是中了哪路子邪,硬是信了你的鬼話,信你借一斗能還一斗半。
要我說,你能借一斗還一斗就不錯了,還指望你能多還半鬥?”
初小七上前一把摟住周晴晴的肩膀,“放心,姐是很講信用的,童叟無欺,說還多少還多少。
晴晴妹妹,你家有沒有清油?”
周晴晴立刻如同兔子一般跳開,離初小七遠遠的,一臉戒備的道:
“你想幹啥?這才剛打了我家糧食的主意,又打起我家清油的主意了?”
初小七嘖嘖兩聲,厚臉皮的湊到周晴晴身邊,“不白要你的,我用東西跟你換。”
周晴晴眨巴著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向初小七,嘟囔:“你有啥能和我換的?”
“等著……”
初小七轉身去了廚房。
周晴晴看著初小七的背影,將紀景蘭拉到身邊,神神秘秘的道:
“小蘭,我咋感覺你大嫂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之前對誰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覺,從來沒那麼和顏悅色過。”
紀景蘭也看了一眼初小七的背影,抿了抿嘴,“我也不知道,大嫂今早摔了一跤,醒來就這樣了。”
周晴晴抱著胳膊,看著廚房的方向,癟了癟嘴,“不過我倒是更喜歡現在的小七嫂子,雖然還是那麼的無恥,但感覺隨和了很多。”
紀景蘭點點頭,“我也喜歡現在的大嫂。”
周晴晴和紀景蘭兩人的對話,站在邊上的紀景軒全都聽到了。
看來不止只有他覺得初小七跟變了個人似的,還得再試探試探。
廚房裡面一陣噼裡啪啦後,初小七提著個籃子走到院門邊上,將手裡的籃子塞給周晴晴。“吶,跟你換一兩清油。”
周晴晴拉開搭在籃子上的布看了一眼,猛的抬頭,驚訝的問道:“哪來的魚?”
“上游抓的呀,不然還能憑空變出來?”初小七臉不紅心不跳的編聊齋。
周晴晴想了想,一臉懷疑的道:“上游還能有那麼大的魚?我還以為咱村河裡的魚都絕種了呢!”
“廢話真多,換不換?不換還回來……”說著,就伸手去搶籃子。
周晴晴抱著籃子側身躲開,“換換換,誰說不換了?你等著,我回去給你拿。”
紀景澤有些不高興的撅著嘴道:“那一條魚,咱家都不夠吃呢……”
初小七一巴掌拍在紀景澤的後腦勺,“那不是還有兔子嗎?就著米飯一起吃,你吃得了多少?
現在整個紀家村就村長願意借糧食給咱們,咱們難道不該還這人情?
行了,去河邊背一些細沙回來,明早我抄栗子用。”
紀景澤噘著嘴,不情不願的揹著揹簍出了門。
紀景軒聽了初小七的話,對她更加懷疑了。
以前的初小七什麼東西都巴不得佔為己有,吝嗇至極,在她的字典裡面,根本就沒有“人情”兩個字。
難道她對自己隱瞞了已經恢復記憶的事情?
自己家中一貧如洗,可沒什麼值得她留戀的。
那她為什麼要隱瞞呢?
沒多會兒時間,周晴晴跑進院子,將籃子塞給正在整理草藥的初小七。
“吶,我爹給你裝了二兩,他讓我提醒你,別忘了還米。”
初小七將籃子裡面的竹筒拿出來晃了晃,咧著嘴對周晴晴笑道:
“放心,忘不了……”
周晴晴走後,紀景軒抬了一個小馬紮坐在初小七的身邊,看著她整理那一堆不知名的草,小心翼翼的問:
“你整理這些草做什麼?”
初小七沒有抬頭,“拿到醫館去賣。”
“這都是草藥?”
“嗯!”
紀景軒想了想又試探道:“辨識草藥,也是醒過來就會了?”
初小七毫不隱瞞的點點頭。
“真沒想起點什麼關於你身份的事情?”
初小七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再次無聲的點頭。
紀景軒見她著實不像撒謊,感覺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什麼,只有暫時作罷。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初小七停下手中的動作,想了想,指著被丟在地上的兔子,“你去找些木條訂個籠子裝兔子,然後挑一隻肥一些的兔子宰了,晚上吃麻辣兔。”
“大嫂,大嫂,那我做什麼?”紀景蘭蹦蹦跳跳的湊到初小七的跟前。
初小七指了指背篼裡面的栗子道:“你去把栗子找個通風的地方晾乾。
弄完以後,把米飯煮上,我來炒兔子。”
“好嘞……”紀景蘭興高采烈的幹活去了。
紀景軒找了一些木條回來,剛進門紀父就湊了過去,幫著他釘籠子。
“軒兒,我咋覺得小七跟變了個人似的?
變得聰明能幹了。
她是不是想起什麼了?”紀父手裡整理著木條子,時不時的瞟向正在打理草藥的初小七。
紀景軒頓了頓,也抬頭看了一眼初小七,“我問過她,她說關於自己的身份,什麼都沒想起來。
我猜想,她今早摔了一下,應該是已經想起一部分事情了,只是沒想起自己的身份。”
也只有這個解釋最為合理了,不然怎麼突然會那麼多東西?
紀父沒有懷疑,點點頭接著道:“我記得當初給小七看病的郎中也說過,小七這失憶症是暫時的,以後會慢慢恢復。
估摸著她這記憶,已經在慢慢恢復了吧。”
紀景軒沒說話,認同了紀父的話,興許是真的已經在慢慢恢復了。
紀母不敢去招惹初小七,便跑去給紀景蘭搭手,嘰嘰咕咕的問東問西。
紀父很會殺兔子,他能將整張皮毛完完整整的取下來,說是以前在京州大戶人家幫工時,見過人家怎麼殺兔子。
傍晚,紀景澤喘著粗氣,揹著半揹簍河沙回來,還沒有進院門,就聞到陣陣飯菜香味,饞得他直咽口水。
趕緊三兩步往院子裡面跑。
“娘,做啥呢?那麼香?”
他丟下揹簍,火急火燎的衝進廚房。
“大嫂?”
進到廚房看到初小七拿著鍋鏟站在灶臺邊,差點兒沒驚掉下巴。
“大嫂,你會做飯?”
初小七轉頭對著紀景澤翻了個大白眼,“去洗手拿碗筷,準備吃飯。”
“大嫂,你做的飯能吃嗎?可別浪費了那麼好的食材。”
“愛吃不吃……”初小七一點兒不慣著紀景澤,在有限的條件中做出這種味道,她自認為已經很不錯了,哪裡還允許旁人那麼嫌棄?
紀景澤癟癟嘴,不情不願的去院子裡面打水洗手,去拿碗筷。
“大嫂做的飯能吃嗎?你們咋不攔著點兒呀?”紀景澤抱著碗筷在堂屋桌上擺放,一臉不滿的抱怨。
“這是你大嫂獲取的食物,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好吃你多吃點,不好吃就少吃點兒,哪來那麼多話?”
紀父坐在小馬紮上訓斥紀景澤。
紀景澤有些不服氣,但也無話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