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陳有福交易的黑市老大，叫徐大明。
徐老大看著小弟推過來的四頭野豬，也震驚了。
“這野豬個頭可不小，你小子夠猛，居然獵了四頭。”
他遞給陳有福一根菸，打心眼裡佩服眼前的漢子。
一次獵到四頭野豬，在這九龍縣可是頭一份。
以後有他供貨，還愁不掙錢。
小弟過完秤，報了個數：“老大，760斤。”
徐老大點點頭，又對陳有福伸出手，兩人討價還價一番，最後把價格定在五毛一斤。
結完賬，陳有福握著三百八十元大鈔和一疊票，就要離開。
徐老大好心挽留：“我院子裡有住處，不嫌棄可以在這兒睡一覺。”
“不了徐哥，我兄弟還等著我呢。”
“好，得了好貨儘管運過來。”
“得嘞。”
把錢扔空間，零錢揣口袋。
趕車回村的路上，陳有福給陳有糧十塊錢，又給王山子二十塊。
王山子推搡著不收：“哥，野豬都是你打的，我可一點力沒出，你給我錢，是要臊我呢。”
“給你就拿著，跟著我練練膽兒，以後有你乾的。”
王山子不說話了，揣著二十元大鈔，感覺胸口滾燙。
陳有糧拿著十塊錢也有些納悶：“有福啊，說好了給五塊。”
陳有福說：“多出來五塊給我大爺買點米麵。”
“這…”陳有糧萬分感激，前天捎他進城，他還自以為是的罵人家是吃軟飯的窩囊廢。
今天就給打臉了。
有福兄弟哪裡是吃軟飯呀，人家是有真本事。
而且還重情重義，顧念族親。
真是慚愧啊。
以後有福兄弟有事兒，他可得跑在前邊。
他們本來就是四服上的兄弟，一個老祖宗，親著呢。
老牛車走的慢，回程已經是下半夜了。
三個人都有些睏乏，鋪了席子就躺在車上睡。
凌晨四點鐘，牛車來到了村口。
“有糧哥，看到我家有福沒？”
女人焦急的聲音傳來，陳有福一個激靈就醒了，怎麼聽著是他媳婦兒呢。
一夜未歸，媳婦兒這是擔心他了？
陳有糧趕緊應話：“弟妹啊，有福就在車上。這是發生啥事了，看你這麼著急？”
“我婆婆一大早就不見人，公公說她去醫院賣血了。”
沈婉寧的聲音帶著哭腔。
“啊？！”陳有福一躍跳下車，抓著沈婉寧肩膀問：“你說啥，咱娘去賣血了？”
見到陳有福，沈婉寧繃不住了，哭著說：“是啊，爹說第一遍雞叫他就醒了，沒看到娘，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才知道她去了縣城醫院賣血。”
“什麼？”陳有福只感覺一陣眩暈，他娘說的是真的，居然真去賣血了。
“有糧哥，趕緊返回去，去醫院救我娘。”
“好，馬上往回趕！”
人命關天，陳有糧不敢耽誤，趕緊把牛車調轉方向，原路返回。
沈婉寧也想跟著，陳有福怕孩子哭鬧，躍上車衝她喊：“趕緊回家，照顧好爹和歲歲。”
沈婉寧哽咽著應下了，默默祈禱男人能早點找到婆婆。
路上，陳有糧把鞭子用力甩在牛屁股上，吆喝著讓牛跑快一點。
看著牛屁股上鼓起的大包，陳有糧心裡疼得滴血。
可是本家嬸子的命更重要，就怕去晚了，命都保不住。
陳有福一雙眼睛瞪的老大，盯著大路上來往的人，希望能在路上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可是盯的眼珠子都疼了，也沒有他孃的身影。
娘常年勞作，腳程會快一點，還起了個大早，就怕已經趕到醫院了。
想到這兒，陳有福狠狠扇自己一耳刮子：“要是沒在車上睡著就好了，說不定會碰上我娘。”
“你別懊惱了，嬸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彆著急了哥，就是賣血，醫生也是有人性的，總不能把血給抽乾了。”
陳有糧和王山子安慰著，也跟著著急。
鞭子抽在牛身上，老黃牛扭著屁股跑起來，比返程快了半個多小時到了縣城。
陳有福沉不住氣了，躍下車就往醫院跑。
就他娘那性格，肯定要求醫生多抽血，根本不會關心自己身體。
要不是自己混蛋，欠下饑荒，他娘何至於來賣血換錢。
要是娘有個三長兩短，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醫生，輸血站在哪兒？”
跑到縣醫院，陳有福逮著醫生就問。
“走廊右拐。”
“讓讓！”陳有福來不及道謝，卯足勁往輸血站跑。
“不能再抽了，會要命的。”
“不要緊，我自己身體自己知道，好著呢。你就再抽點吧。”
“不行，你這嬸子，要錢不要命呢。”
“我要命有啥用。我兒子欠下一屁股饑荒，我得替他還呀，大夫啊，你就再抽點吧。”
“那病人不是急需要血救命嗎，多抽點可以救人一命，我也算是積德了。”
“再抽二十毫升。湊夠三十塊錢。求求你了醫生。”
醫生被羅美娟纏的沒有辦法，拿出抽血針準備抽血，針馬上就扎胳膊上了，一隻大手抓住了羅美娟的手腕。
“娘，我們不賣血！”
羅美娟看到兒子萬分驚訝：“兒啊，你怎麼來了？”
“等我一會兒，馬上就湊夠三十塊了，賣一次血三十塊，賣十次就湊夠三百了，饑荒就能還上了。”
陳有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狠狠扇自己耳巴子：“娘，饑荒我自己還，我們不賣血。”
“錢我已經湊夠了，不信給你。”陳有福拿出三百塊錢，塞給他娘：“我不騙你。”
羅美娟瞪大了眼睛：“這錢是咋來的？”
看著厚厚的一摞大團結，羅美娟感覺天旋地轉，顫抖著手打向兒子，眼光看到他胳膊的傷口，憤怒瞬間轉化為心疼。
“兒啊，你贏錢他們打你了？”
她生了三個丫頭才生出的寶貝兒子，一根手指頭不捨得碰一下，如珠如寶的寵著，居然被那些混子打了，他們怎麼敢的？
“我可憐的兒啊！”
羅美娟疼的心絞痛，哀嚎一聲，昏死過去。
“娘？你咋了娘？醫生，救我娘啊，求求你救救她！”
陳有福慌了，抱起羅美娟就想要給醫生跪下。